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村上春树的小说,比如,《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还有别的吧,记得好像看过一点点,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看到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我总在想那是什么地方?一直看下去,我会一边想起川端康成,想起他的伊豆舞女,还有那个留学生郁达夫,想起他们的文字里,总有一种忧郁的气质。也许是一种一脉相承吧,日本文学里的气质。我一直看一直看,看着村上细腻的思维描绘着他主人公的孤单,和他的爱情。有点绝望,有点悲伤。但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国境以南在哪里,太阳以西在哪里?也许,那一直是一个见不到光明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太多了。比如书里的爱情,十二岁之后的爱情离别,三十七岁之后的绝望婚外恋。一直看一直看,在猜测中想。
快到结局时,终于,看到了很喜欢的这一段: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她说。
“什么呀,太阳以西?”
“有那样的地方。”她说,“听说过西伯利亚臆病么?”
“不晓得。”
“以前从哪本书上看过,初中时候吧。什么书想不起来了……反正是住在西伯利亚的农夫患的病。喏,想象一下:你是农夫,一个人住在西伯利亚荒原,每天每天都在地里耕作,举目四望一无所见。北边是北边的地平线,东边是东边的地平线,南边是南边的地平线,西边是西边的地平线,别无他物。每天早上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你就到田里干活;太阳正对头顶时,你收工吃午饭;太阳落入西边的地平线时,你回家睡觉。”
“听起来同在青山左近经营酒吧的人生模式大不相同嘛。”
“是的吧,”她微微一笑,稍稍歪了歪头,“是大不相同吧。而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都是这样。”
“可西伯利亚冬天能耕种吗?”
“冬天休息,当然。”岛本说,“冬天待在家里,做家里能做的活计。等春天一来就外出做田里的话儿。你就是那样的农夫,想象一下!”
“想象着呢。”我说。
“有一天,你身上有什么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
她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是什么。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划过高空落往西边的地平线——每天周而复始目睹如此光景的时间里,你身上有什么突然咯嘣一声死了。于是你扔下锄头,什么也不想地一直往西走去,往太阳以西。走火入魔似的好几天好几天不吃不喝走个不停,直到倒地死去。这就是西伯利亚臆病。”
我在脑际推出趴在地上就势死去的西伯利亚农夫。
好像心里,有某种被触的弦。如抽丝的茧。慢慢被抽出生命里一根看不见的回忆.我心里,也许只有这样的地方吗.东边,西边,南边,北边,什么在包围。我看不见的地方,死亡在,等着。我也会“走火入魔似的好几天好几天不吃不喝走个不停",走到太阳以西,然后"趴在地上就势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