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的蜕变

《聂小倩》应是《聊斋志异》最著名的篇目之一，我以为，知名度最高的莫外乎还有《画皮》，因为据此改编的影视剧太多了，即使没看过原著，也应看过一部电影或电视剧。虽然我拥有此书已有三十多年，但最初知道聂小倩，就是通过电影知道的，《画皮》则是先听说电影，后来才看过香港拍的电影。

我非常喜欢《聊斋志异》这部书，尤其是书中的语言，短而精，深而广，还有作者塑造的一个个永载史册的人物形象、神鬼狐妖。

《聂小倩》中的宁采臣，原作是这样写的：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这里的无二色，旧指男子不娶妾，无外遇。

在原作的绝大部分篇幅中，宁采臣确实如他所说的去做了，不然，他也早像兰溪生和他的仆人一样，脚底被刺穿，一命呜呼了！

原作的后半部分，写聂小倩跟宁采臣回家，宁采臣家中原有妻室，但有病，聂小倩帮其母照顾家里，后其妻病逝，宁采臣续小倩为正室。结尾处是这样写的：后数年，宁果登进士。女举一男。纳妾后，又各生一男，皆仕进有声。

宁采臣踏入仕途，即把“无二色”抛之九霄云外，贫贱时所坚持的便全然抛弃，蜕然变化，也成俗人一个。

我以为，写的虽是宁采臣，实则是蒲老先生的无奈，现实如此，不得不为之。若蒲老先生取得功名，不知是否也会这样?因为蒲老先生本即聪明，十几岁时，连中三元，县、府、道均是第一，因为当时的考官是施闰章，非常赏识他，他后来没有中举，很可能是他的作品不合时宜，故而终于没有仕进。他不像《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一样，是不喜仕途经济、科场功名。

篇中的这方面与现实又极其相似，一个女子，嫁与男人，总害怕贫穷，盼望富贵，可一旦男子有钱，便会嫌弃糟糠，寻觅年轻貌美的第三者，这对女子是祸还是福呢?

忽又想起宋朝的兄弟状元——宋庠、宋祁的故事。弟兄两个年轻时苦读诗书，生活贫困，进入仕途后，哥哥宋庠生活依然节俭，还过着像原来一样的生活；而弟弟宋祁，因“红杏枝头春意闹”一诗被称为“红杏尚书”，生活却非常奢侈，爱讲排场，声色犬马。哥哥宋庠看不过去，就对宋祁说：你现在生活如此安逸、奢靡！难道忘了当年过的贫寒苦读时的日子了?结果宋祁听了，不仅不恼，反而说道：我们当时的苦读，不就是为考取功名，要过现在这种生活吗?不然，当年吃苦为了什么呢?宋庠反而无言以对。

这些都是因身份、地位发生变化，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是值得思考的一个现实问题。

我也看了几部由《聂小倩》改编的电影，最出名的莫过于《倩女幽魂》系列。首开的是李翰祥，拍摄于1960年，电影名就是《倩女幽魂》，赵雷、乐蒂主演，这部电影基本是忠于原著的，也只是前半部分，因为后面就落入俗套了。其次是程小东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倩女幽魂》三部曲——《妖魔道》《人间道》《道道道》，剧中有些内容借鉴了李翰祥的，其剧情一部比一部离原作远，前两部人物姓名还是原作中的，第三部基本跟原作没有一点儿关系了；但电影很成功，不管老少，都会被跌宕起伏的情节所吸引。

至于后来又拍摄的，我是不想看的，后来据说真的不怎么样！以后肯定还会有人拍摄，但想超过前面，估计是不可能了。我呢！还是想看原著，毕竟是蒲老先生的，谁能与他相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