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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票作为一种记忆

2017-07-28  本文已影响639人  秋蚂蚱

简·奥斯汀逝世200周年之际,英格兰银行发行了一张面额10英镑印有她头像的钞票,据说这是女权运动的结果。对于这场女权运动的胜利,我不知女王会怎么想,英国女王不是女性?她的头像可是在每一张不同面值的钞票和一些硬币上的啊。

更荒谬的是,钞票上印有的奥斯汀《傲慢与偏见》里的一句话“Ideclareafter all there is no enjoyment like reading!”原本是小说中根本对读书不感兴趣的角色的“装逼”之言。这下炸锅了。推特一干人怎会放过浅薄的银行家?一个叫奥玛·摩尔的写道:“Dear @bankofengland, why disrespectJane Austenwith a quote from a detestable character who despised reading? In poor taste.”为奥斯汀打抱不平的同时,也顺便揶揄一下英国央行的暴发户们。而这一位叫艾丽斯·班克斯的显然就没那么客气了。“Whoever made the decision for the Jane Austen quote on the new £10 note has clearly never read Pride&Prejudice.”连《傲慢与偏见》都没读过,就敢把句子抄到钞票上?

钞票上的“什么娱乐也比不上阅读的乐趣“在这张钞票的发行中,成了”什么娱乐也比不上讽刺银行家的乐趣“。这种乐趣,也只能在发行各类人头像纸钞的国家才有。

钞票上为什么要印各类人的头像呢?英国央行行长马克·卡尼在葬有奥斯汀的温彻斯特大教堂发表讲话称:“我们所发行的钞票,充当了国家集体记忆的宝库,有利于促进人们对英国光荣历史的认识,彰显英国一些最伟大公民的贡献。”以英国为例,除了10英镑的是生物学家达尔文,20英镑钞票上是经济学家亚当·斯密,50英镑钞票上则是瓦特和马修·博尔顿,后者使蒸汽机被广泛应用于纺织业。政治家只有新近取代监狱改革活动家伊丽莎白·弗莱的温斯顿·丘吉尔。正是这张5英镑面值引发的女权主义者抗议,才催生了奥斯汀取代达尔文的新版10英镑。

美钞、日元等都差不多,众多的头像都在诉说的他们各自的历史。我国有着五千多年的历史(是吗?),可我们手中的钱只有一种国家的集体记忆,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不敢想!

“由于恐惧或希望的对象尚不确定,因此我们不应该偏信其中之一的表现而忽略另外一个,因为它们同样靠不住;希望夸大幸福,而恐惧也加重灾难。大家都承认,没有人发现占有的幸福比得上期待的快乐,期待可以引发欲望,激励求索;现实中生活的灾难也未必如此可畏,它们只是被人们自己的想象夸大了。“约翰逊博士如果不是英国人,而是斯大林时期的苏联人、金家的朝鲜人、波尔布特的高棉人······他断然不会有这种自信(就像他独立编纂《英语大辞典》的自信)说这段话。以他的才气和敏锐,他不会弱于他的同胞奥威尔。论学识,他比奥威尔厉害,论”恐惧与希望“,他远远不如奥威尔。奥威尔知道:在有些国家,现实中生活的灾难不是被人们自己的想象夸大的,而是灾难总是在刷新和嘲笑着人们的想象力。

事实上,只有一个头像的钞票是最任性也是不安全的钞票,这一点,已成绝大多数国人的共识。然而,这类国家的极少数人却总有能力把它兑换成众多人像的钞票——被管制最严也是最安全的钞票。他们的亲人家属甚至情人随着钞票各进各国,真的到了“洪水滔天”那一天,即便自己逃不脱,也可以使后代安身立命,享受“众多人像”的制度——他们开动各种国家宣传机器妖魔化的制度。这也印了奥斯汀《傲慢与偏见》的开场白:“凡是有钱的单身汉,都需要一位太太,这已经成为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单凭这一点,这群对极大部分人命具有生杀大权的人残酷中夹带的“人性”,令我感动——我似乎都忘记了我也是他们铁蹄下的一只蚂蚱。

10英镑,曾是父亲给简·奥斯汀全年津贴的一半;是她的第一部小说《苏珊》(即后来的《诺桑觉寺》)的版权价格。可恶的出版商,付了她钱后书迟迟不出,奥斯汀急了,问,对方说:退还10英镑可换回版权。可奥斯汀手头紧。五年以后,才把版权赎回。

10英镑作为钞票“追杀“简·奥斯汀五年;作为记忆,恐怕折磨了她的一生。在她28岁那年,她差点就嫁给了“钱”,可聪明的她想了一夜,还是决定退掉了这门婚事,终身未嫁。

10英镑作为奥斯汀的记忆,被传承为一种国家的集体记忆,所以英国央行行长卡尼会说发行10英镑对简·奥斯汀而言意义重大。所以,塞缪尔·约翰逊博士的自信也是对的。

英国人为新版50英镑的人像而发愁,我真心祝愿是乔治·奥威尔。这是一个曾经用过英镑今生今世还想用的写中文的人的愿望······

作为一个今天在用一个头像纸币的人,我很看好它会被另一个头像所替代。既然有了《xi子规》①(中国文化出版社2015年1月出版),另一个头像的纸币还会远吗?

新的国家(其实是王朝,我们的政治“常识”总是那么诡异和“深奥”)记忆总是试图修改或篡改或干脆抹去旧的国家记忆,是我国历史常用的作法。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不,好得很。就和不告诉一个肺癌患者真实病情而只是告诉他就是感冒一样的道理。爱你,才不告诉你真相;爱你,才会使你的咳嗽具有“正能量”。

“捍卫记忆”的利季娅·丘可夫斯卡娅说:“对每个人来说,真理总有一天会扼住你的脖子,永远控制住你的灵魂。不可能在同一时刻扼住所有人的脖子。‘灵魂是密林,道路难分清。’我的故乡审讯室里流淌鲜血的时候,真理扼住了我的脖子。”对于一个早已失去灵魂的民族而言,真理是无从下手的。好在我们有盛装舞会,我们有集体狂欢,我们还有人血馒头,当然,我们更少不了“金圆券”······这就足够幸福了。

讨厌的除了利季娅,还有10英镑的那个头像。简·奥斯汀有次参加一次正式的午餐。她事后写道:“波利特太太的裙子十分昂贵,可是,花了这么多钱,她竟然衣不遮体。倒是让我们欣赏到了她裙子的花边和平纹细布面料。”

我们感受到是“昂贵”和午餐的“四个自信”——美酒、佳人、珍馐、城堡,简·奥斯汀洞察的却是——衣不遮体。她知道:“以后对不要脸的人,绝不能低估了其不要脸的程度。

钞票或许有一天会退出,就像邮票一样。无论是纸质还是塑料还是含有动物脂肪的其他什么钞票,都可能最终由必需品变为一种收藏品。但钞票作为一种记忆,或者被绞杀的记忆,都将各自站在历史的原告或被告席······

注①:所有“反动”的书都应该被查禁,可是这本书也在查禁之列,因而,我只能以拼音代替。我看不懂这个国家,也动摇了我看好另一个头像纸币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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