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2022-11-07  本文已影响0人  达达的微笑

男人

再往前就是萨米尔沙漠的边缘,从这里到下一户人家,大约需要走上5天。

艾拉妮丝就住在这里,她卖水给路人,以便他们能够撑到下一个驿站,她家的水,是丈夫希德夫从200里以外开车拉来的,弥足珍贵。

希德夫给水罐设计安装在隐蔽的地下室,不认真研究是发现不了的,他们只买水给熟人,陌生人太危险,不值得冒险,无论利润多么丰厚。

夕阳染红荒漠,地平线上闪出一道风沙线,预计今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艾拉正在给门窗装上防护的木板,她猜测丈夫今天不会回来了,她只能自己吃晚饭,并抵抗这恼人的风暴,她今天有点想念丈夫粗鲁的拥抱。

白天被日头暴烤的路面仍旧冒着热气,但它凉得很快,夜里能冻死穿薄衫赶路的人。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远处走来。这种人一年中要见到十几个,他们都是徒步和探险爱好者,要么就是和幸福生活有仇,非要把自己放在这蛮荒之地煎烤。也有人是用苦行向上天赎罪。

是一个男人,看到艾拉孤零零的石头房子,一定以为看到了海市蜃楼,所以更加支撑不住,倒下去。

艾拉正在安装最后一块门板,她犹豫了一下,拿起一个水罐,走上前去。她翘开男人的嘴,给他喝了一小口。

男人醒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走,艾拉看着很浪费,在这里不尊重水的人,让她觉得讨厌。

艾拉提起水罐不再理他,径直走回了家。风暴马上就要来了,再不回屋,她就会被黄沙淹没。

男人跟过来。

“我能在这里躲过这场风暴吗?”

“这里是收费的。水300一份。炉火旁坐一夜50。先给钱。”

本来艾拉不想做陌生人的生意,何况是这样一个不珍惜资源的人。今天她破例了,虽然男人苦苦哀求,她还是没有忍心提高价格。

艾拉急需一小笔钱来给希德夫修车,她怕哪天车子坏在路上,她就成了寡妇。

“给我两份水和一个大面包,我只等风暴过去就走无论几时。”

艾拉只收了一份水的钱,她只需要这么多。

“我要两份水?”

“我只有一份了。没办法,如果你想要更多只能等我丈夫回来。”

男人进了门,艾拉把他安置在一个靠近火炉的椅子上,天黑下来,温度随之骤降。

风暴如约而至,虽然没有影视作品中的电闪雷鸣,但怒号中总是带着让心胆俱寒的气势。门窗咣咣地拍打,缝隙中不停地钻进尘土。

混着风沙的黄油面包有些牙碜,男人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就嫌弃起来,丢在桌子上。

“有没有酒卖?”

艾拉没有理他,把他的那一份水放在桌子上,这是一个奇怪的瓶子,大约有一品脱。

“这什么少?你是打劫吗?”男人气愤地说。

艾拉依旧没有理他。

男人一把抓住艾拉的右手,质问道:“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艾拉并不诧异,左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倏地抵住男人的喉咙,刀尖已经刺破了最外层的皮肤。

“放开!”艾拉低沉而有力地说。

男人把两只手举过头顶,一脸无可奈何地戏谀表情。

艾拉收起刀,拿走桌上的钱,转身离开。

“这一份水,我能走多远?”男人不甘心。

“你可以等我丈夫回来。”艾拉关上门,锁好。心里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她已经后悔招惹这个男人。

艾拉从墙壁的一条隐密缝隙中盯着他,她不放心。

男人回到椅子上,背对火炉,盯着那装有一品脱水的奇怪瓶子。拿起来又放下。

窗外风沙呼啸,像魔鬼已经发现脆弱的灵魂,竭尽全力要把它带走。

男人愈加暴躁起来,在房间来回踱步,最后停在炉火旁,眼里也喷着火。

艾拉担心的事就要发生,这个男人是个疯子,他会烧掉自己的家。她紧握把柄尖刀,如果男人敢轻举妄动,她必然毫不留情。

男人终于要行动了,艾拉一脚踹开门,你给我出去。这时艾拉手里端着一把来复枪,那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品,她曾用这把枪打死一头野骆驼。

男人终于胆怯了,他假装出来的笑脸僵硬无情。艾拉打开门,她把男人赶上路。举着枪看着他向前走。

风暴就要过去,西天泛出星光。

男人抱着那一品脱水,弯腰拱背艰难得向前走,艾拉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她站在风沙里,像一座伫立的界碑。

男人时不时地回头望望,彻底失去了希望,他内心的懦弱占据了高地,行动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就这样苟活着,或者无所谓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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