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拾忆:村妇

2020-05-30  本文已影响0人  吾名蓬歌

余幼时,所居街巷以妇女为阵营分裂三派。一者以吾母等为首,务实又喜闲话的;一者以吾婶等为首,投机取巧而又喜好窃窃私语的;一者以吾五奶奶为首,中立而两边皆友。

通街妇女常聚于三人处闲话家常,多以揭示嘲笑对方阵营人之过为乐。有甚者,耍弄手段怂恿愚鲁暴躁者生事,好坐观其窘辱。

一日,吾婶一派为人务工,屡窃雇主香蕉。初见甚易为而人不知,胆遂壮,窃越繁,终为人所抓。传至乡里,众私下议论纷纷。彼等亦不觉羞耻,行若无事。然每见人交首耳语,则侧目睨视,疑为谤己。遂相聚一堂,关门闭户各述所见闻,一人疑谤己,众人皆言是谤己,群情激奋欲有以报。中有一广西五大三粗妇人,脾气最爆。当即拍桌出门,径直至吾家骂詈。粗言烂语,不堪入耳。众妇人抱手作壁上观,各有得意色。

吾母百般辩解无其事,不听。将证人唤至作证,不听,骂如故。呵斥离去,撒泼冲撞,哭天抢地,无所畏惧,毫无下限。其夫闻声赶来,强拉扯归,犹挣扎打闹一路。

余劝母曰:“无与长舌妇往来,瓜田李下,清白难辨。”

答曰:“街人只这几许,不与斯人往来,谁与?”

又一日,大雨倾盆,余路经旧屋,忽轰然一声半边墙坍塌砸跟前。余大惊跳踉,高呼曰:“屋塌,几砸死人!”

此屋乃祖父分与吾婶,其闻言记于心。一日,不知因何事与吾母争吵,指我曰:“汝儿亦不是好东西,我屋雨塌,几时伤人?乃言砸死人?”母怒而问我曰:“有是事哉?!”吾皱眉犹豫,淡然答曰:“有!”争吵遂止。后得知,婶因此事不忿,说与阵营众人,为三姑六婆怂恿,故找茬骂詈。余岂造谣哉?儿童惊呼语尔。然不辨者,欲止纷争也。

又一日,两妇因地垄故争吵。一人言彼侵占田垄,一尺路今剩不足三寸,以致路过者踩坏其家庄稼。一人狡辩对方侵占,反诬赖她。一人气怒不过,冲近前一巴掌掴去。二妇遂扭打一起,双双倒地滚于街上。围观者数十人,但笑而不预。两妇人一胖一瘦,七八回合不到,胖者按瘦者于地,双手拽其头发拖至臭水沟里。皮破血流,好不凄惨。瘦者丈夫出来见状,大惊冲来阻止。胖者丈夫见状,亦冲来阻挡。然瘦者丈夫胖,而胖者丈夫瘦,胖者丈夫不能止。其弟见之,持锄头怒吼劈下。瘦者丈夫躲避不及,中脑,血如泉涌。众大骇远离,瘦者痛哭失措,胖者躲丈夫后,伤人者怔立当场。后公安至,拘伤人者半年牢。三家从此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下半年,村妇多从吾母或婶组队,为人砍甘蔗,虽不同阵营,亦无碍于共事。一日清晨,广西妇女忽至家门前骂詈,言吾母小瞧人,不欲其参与。然共事众人皆言无此事,其人不信,骂詈如故。后诘其因由,不肯言。人或有知者,乃言某某长舌妇昨晚造事生非,怂恿这呆货来找茬。

吾乡风气不好,似此类争吵事常有之,往往莫名其妙。吾常欲另觅地而居,奈何皆是有主之地,虽深山老林亦不许,遂漂泊游荡于四海,至今不知何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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