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位中风康复者讲述他的求医经历

在藏药熏蒸养生馆见到C先生，闲谈中，得知他患过中风，现在脑子血管中放得有两个支架，用他自己的话说，九年前，他捡回了一条命，要不然早就到阎王那里报到的了。他近一米八健壮的身体，头脑清晰，语言交谈明快，逻辑清楚，走路踏实有力，完全不像我所见到的别的中风康复者，或多或少要么口眼斜歪，要么走路一步高一步低，要么说话口齿不清……我说：你真不像得过中风的人！

下面是我根据他的谈话整理的他得病、求医、治疗及康复过程，当然，他自己也说，有些事情是他后来听家人说的，因为他自己有好几天的昏迷期。

九年前的某一天，好像是一个星期六，上午十点钟左右，C先生照例从乒乓球室锻炼回来，换好衣服，准备到菜市场买菜。刚出门，走过三四家门面，忽然脑袋里象受到什么撞击一样，接着就感觉整个脑袋剧痛，下肢不听使唤，整个人就要坐下去；C先生急忙扶住墙面。

一会，黄豆大的汗珠从头顶头皮渗出，大颗大颗地往下流，衣领很快都被汗水湿透。

店面内卖衣服的老板也认识C先生，他急忙问：“C哥，你怎么了？”C先生说：“你赶忙叫我兄弟，让他送我到医院。”。

几分钟后，C先生的兄弟打了一辆出租车，和服装店老板一起，把C先生架进了出租车后座。

到达县医院急诊室门口，几人把C先生架下车，放到座椅上。C先生的兄弟忙着去挂号，给医生述说C的病情。C先生自己已经从座椅上梭到地面，并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呕吐。他的妻子、儿子此时也赶到了医院。

医生开了CT单子，急事即办，扫描结果出来，大脑右侧有血管破裂。诊断医生看了照片，说脑血管破裂，也就是中风了，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县医院没有条件，建议赶紧上州医院。

C先生的妻子说，你让我们自己送啊，我们又不是专业的，到半路出问题怎么办？医生说我可以帮你们联系救护车，但所有费用都是你们出！C先生妻子说：我们出，我们出，只要安全送到州医院就好。

差不多天黑，C先生终于转到州医院。一些亲友知道C先生得病以后，纷纷给他妻子、儿子打来电话，有说采取保守治疗的，有说动手术的，有的又说手术有什么什么风险的。所以妻子、儿子以及兄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医生来征求亲属意见时，家属们一会说手术，一会说保守治疗，反复了两三次。医生有些不高兴了，说既然你们不放心，那就上省城吧。

就这样，在州医院停留了一天，又转到了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又是一番检查，然后几个医生会诊，确定治疗方案，最后确定采用微创手术治疗。

这个时候，在第一人民医院工作的几个老同学也来探望C先生。他们给C先生的妻子、儿子说，既然手术方案已经定下来，那就安心等着排队手术，千万不要挑医生，哪个医生做的都差不多。

同一个病房有一个类似C先生的患者，家属不知有什么门路，认识北京地坛医院做脑部微创手术的权威，他们决定请北京的医生来动手术。C先生的妻子一听，急忙跟那个病人的家属商量，让北京来的医生也给C先生做，请医生发生的费用两家人平摊。

又等了两天，北京来的大夫到了，确定了手术时间。临进手术室，C先生的妻子给大夫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大夫接过了红包，没有多谈红包的事情，只说放心好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手术的。等手术做好，昏迷中的C先生被推出手术室后，大夫把红包还给了C先生的妻子，说：“我不接你们的红包，怕你们会认为我不尽心，不认真给患者做手术。其实，该付的费用你们已经付了，医生是不能另外收患者红包的。”

C先生从手术室出来后，就被推进了ICU，家属每天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在ICU观察三天后，转进了普通病房。省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恢复也很好，没有问题，再住几天就可以以出院了……

讲完这些过程后，C先生感慨颇多。

“人啊，只有经历一次生死后，才真正理解‘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病’这句话不是白说的，这场病，从发病到回家，前后24天时间，花了38万，医保报了九万多，工会职工互助医疗报了四万多。个人自己承担了二十多万。那可是2014年，我们的月工资才三千多啊。好在老婆做了几年的生意，有一点积蓄。住在医院那几天，钱真不是钱，一次交七万块钱进去，三天后，医生又叫交住院费了，又是八万。”

我宽慰C先生说：“只要捡回命，多少钱就多少钱，反正钱是人苦的。”C先生说：“是也倒是，后来那些同学跟我说的，象我这种中风病人，有很多在手术台上就没有醒过来。所以，每当想起上手术台时，那个白布一铺到身上，我就想起停尸房那些尸体，生死不由己了。比起那些人，我够幸运的。因此，珍惜生命，珍惜每一天。现在我什么也不做了，每天就打打乒乓，蒸蒸脚，该吃的保健品吃吃！”（2023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