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第七集
一、九叔他们来到田河，村里的群众陆陸续续上地了。田河村靠山旁水，站在村口往前望去，浑浊的洛河绕村子转了一圈从西北往东南流去。毎年洛河到了雨季，河水猛涨，冲毁了大片农田，村民种在地里的花生、玉米、谷子、糜子等农作物都泡在水里，烂在泥里。大多数村民都在涨水后去河里捞河柴。有时上游也会冲下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所以这条河给田河人带来灾难，但也带来意外的惊喜……村子在柿子树、梨树、桃树、核桃树、枣树、杨槐树的包围之中……
二、 村中一棵百年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树下荫蔽凉爽，一个八十多岁小脚满头银丝的老婆婆，坐在树下的一块很光滑的石头上，正低下头在簸箕里拣麦种子。身旁卧一只大灰狗，张着嘴吐着血红的长舌头，旁边不远处还有几只不太懂事的小鸡在抛食。九叔他俩刚要上前问话，大灰狗忽然汪…汪汪…冲向前，眼看就要扑到贾专干的腿上，贾专干尖叫一声“我的妈呀！”正在千均一发时刻，一位五六十岁的老汉大吼一声！“大灰回来！”灰狗听见有人喊它，不情愿的回过头去，转眼间变的非常温顺，不断给来人摇头摆尾，而且用血红的长舌头舔主人的手和身上。
贾专干吓的大呼小叫……老汉问：“你们是从县城里来的，还是从田庄来的？九叔赶紧说：“我们是从田庄来找你们村的村干部，谁知道刚进村就碰见这种事，人都说大村的人，小村的狗，今天我们算长见识了。”老汉微黑发红的脸上布满皱纹，嘴里掉了几颗牙齿，说话有点露风，他笑了笑说：“此话不假，小村人少狗自然就厉害，大村人多自然就……你们找村干部我就是。敝人姓田名“拴狗”就是村里的支部书记。你们就称呼我老田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贾专干说：“田书记你村里的会计在不？”田书记连说：“在…在…你们先去我家喝茶，我看会计上地了没有。”然后他又对坐在槐树下的老人大声说：“妈，来客人了你先回去给客人烧水倒茶我去去就来。”
三、 老太太耳朵有点聋，儿子大声喊了几次她才抬起头眯着眼盯着他俩看了半天说：“噢…噢…你去吧，我把这俩位上头来的干部领回家就是了。”老太太站起来把麦种子倒进一个布口袋里，一摇一摆走在前面，贾专干提着簸箕，九叔背着麦种子跟在屁股后面。书记家就住在山根底下靠村中间的石窑里，门口有几棵高大的核桃树，石板盖的门楼不大，老太太小脚走的慢。进到院子里一只老母鸡领一群小鸡在院子里茅房外的粪堆旁抛食，一只狸猫卧在院里靠南面的石板房门外呼呼大睡。老人把他俩领进窑洞里，然后烧水泡茶。
功夫不大门帘掀开，田书记领着吴会计就进来了。会计四十多岁是个中年人，满脸胡子拉碴，人看起来忠厚老实，中等个头，上身穿黑土布衫子，下身穿一条蓝色半新不旧的大裆裤子，头戴一顶旧草帽手拿烟锅子，脚穿一双黑旧布鞋有点驼背，腿脚有点毛病，走路左肩高右肩低一蹶一拐，双手背后跟在书记屁股后面。
四、 书记进屋让吴会计坐在炕沿上，倒了一杯茶水给贾专干，贾专干说“我们俩这里都放着水”他又转身把水替给吴会计然后取去烟锅子，一边装烟一边说：“来先喝茶，娃她妈去地里了，要不让我妈她老人家凑合着先给你们做点饭。”贾专干说：“行我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那好先喝茶，抽烟不？咱们边喝边谈……”九叔说：“不抽不抽。”那你来想了解村里那方面的情况？”九叔把来的目的告诉了他们……吴会计说：“这个我只能把村里简单的情况和村民人数，经济收入等等基本情况先说一下，待会我把资料和帐本拿来你们再记下来………
五、登记完资料看过村里的帐本，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后，吃过饭从前河出来天快黑了……天际火焰已然熄灭，只剩下一些余炽凝固着黯淡的色彩。晚风拂来老槐树的树叶簌簌作响，眼前的景色被越来越多浓稠的暮色呑噬，只余模糊不清的轮廓。他们俩回到镇政府，院子里静静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九叔睡意朦胧，哈欠连天但还是强忍着准备加夜班，贾专干说：“睡吧明天再干不迟，我困的不行了……”“你先休息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我把今天和前几天的资料汇总一下就睡。”
这时贾专干的酣声如雷，已经进入梦乡。不知道什么时候，田庄镇政府院外的鸡都叫了，卢书记起来尿尿发现九叔和贾专干房里的罩子灯还亮着。只听见窑洞里的呼噜声和算盘子珠子的叭啦声。于是乎他就敲敲窗户说：“小成鸡都叫了，天快亮了怎么还在加班？”九叔正在为帐本上差了一分钱对不上而发愁，忽听窗户外有人敲窗，他赶紧开门把卢书记让进屋里说：“本来我帳作完了就休息，谁知道帐面出了差错，老是找不到错在那里，所以心一急就睡意全无。”卢书记说：“明天你们还要下乡，睡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明天再说。”九叔还想再说什么，卢书记披着衣裳已经出门而去。
六、话说九叔不但是镇上的会计兼统计而且还管着几十个人的伙房，另外还包了一个村组。农村基本没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贾家的老母鸡飞到王家的院里，把蛋下到王家的鸡窝里。又比如说刘家的老公猪一不小心跑到白家的自留地里，把好好的一棵鲜嫩的白菜拱了。老马家的孙子又爬到老苏的杏树上偷吃杏子等等……再说九叔包的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些零碎小事就够多的。
七、 他一夜未合眼，刚爬到桌子上困一会，伙房的白师傅敲门把他惊醒，告诉他面不多了，菜也完了。他伸了一下懒腰，柔柔发红的双眼说：“你先去吧我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哈欠连天爬在桌子上又睡着了。这时候贾专干已经起床在外刷牙，突然南村的书记来到镇政府找九叔，贾专干说：“李支书你找录生有啥事？他作天晚上回来一夜没睡，现在困的不行了，正爬在桌子上睡觉呢。”李书记说：“村里两家为桩基地发生纠分，说要来镇上找领导解决不然……”“那你调解一下不就完了。”“不行我的锅小煮不下人家的牛头，我说话跟放屁一样跟本没人听，昨天来你们下乡不在，今天看两家只打不歇炒炒闹闹，我天刚亮就步行跑了四、五里来镇上找领导，领导去县城里开会的开会，下乡的下乡，我只好找住村干部小成来了。”
九叔听见院子里有人找他，赶紧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走出来说：李书记什么事这么急？”“小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两家盖房子为打院墙发生一点纠纷，起初村干部给他们调解了，但两家人互不相让，而且扬言要来镇上解决，镇上不行就上县里，县上……”“那好我去伙房交待一下咱们俩下去看看。”
八、 一个多时晨他们就来到南村书记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蹴在院里的长板凳上抽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蹲在窑洞门口一言不发。两个人的脸色都比较难看，好像前世结下了多大的怨仇，一个头朝东一个脸朝南，谁也不理谁。看见他们从大门口走进来，四十多岁那个中年人站起来抬起一只腿，把烟锅里的灰往鞋底上一磕。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书记你们回来了，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你们了。”那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自言自语说：“看把你骚情的，舔沟子（屁股）不怕浠屎舔出来把你呛死了。”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气的想要发作，见书记用眼睛瞪他，话到口边又忍住了……
九叔进院里说：“来，都进窑里有什么问题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不要闹的跟仇人似的。”二人随他们进到窑里，九叔说：“老李赶紧找嫂子作饭，咱边吃边谈。”四十多岁的那个人说：“我都气饱了那还能吃下去，再说我找了几个打墙的，人家吃过饭马上就来了……”刚进门蹴在地上准备抽烟的老汉猛往起一站説：“打不成！作梦娶媳妇想好事！”书说：“能不能少说两句，鸡蛋没嘴也没见憋死，今天成专干来了就是实事求是的解决问题，你俩鸡一嘴鹅一嘴，还有完没完，这像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李书记又接着说：“低说和高嚷是一回事，你们俩个能私自把问题解决了，那就不会找我和政府的人，再说住村干部都在面前坐着，你们面红耳赤争吵不休，能不能互相礼让一点。”中年人说：“在界墙问题上我是寸土必争！”五十多岁的老汉本来心里刚有点想法，被他这样说，把他的火气又逗起来了。“你…你寸土不让，我分厘必争……”正在两人争吵不休时……村里她三婶风风火火来找书记……一进门就说李书记你管不管？老刘家的猪又跑到我家的自留地里了，书记正为两家界墙闹的焦头烂额，气的把烟锅子往墙楞上一磕说：“你再不要红火处卖母猪咧有问题一个一个解决行不？”
未完待续
陕西省黄陵县
作协会员李明芳
二0二一年八月
日古历六月二十五
癸未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