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旧梦，和蛇

小时候家里总有蛇出没，是那种红脖子吃青蛙的小蛇。

那时候心地狠，看见蛇总想给它两棍子，于是在我眼前出现的蛇最后都会变成一条僵硬的尸体。

后来突然喜欢上了蛇，因为听说蛇是冷血动物，因为如果感受不到危险，它不会轻易地伤害人类，便忽然觉得它善良。

此后见蛇，总要蹲下来观察一番，直到它扭曲着身体逃离我的视线。

小时候喜欢看《大蛇》这类影片，每每走到人烟稀少的山林，总幻想有大蛇出现，并与我交谈，和我成为朋友。

后来在生命中的某些重要节点，梦里总出现蛇。遍地都是蛇，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蛇，我使劲跑，使劲躲避，尽管蛇并不曾伤我，但那种恐惧，是来自精神深处的折磨。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梦渐少，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曾出现。

直到近日，又频频做这样的梦，一样的恐惧感。

昨夜又梦见蛇，我划着一叶小船，船头净是蛇，要往船上爬，我拿着船桨驱赶。

不小心往船尾退了一步，船尾便陷入水里，船中迅速涌进水，我一边调整平衡，一边害怕蛇会顺着涌进来的水爬到船上。

好不容易把船稳住，突然发现一条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我的背。手伸到背后衣服里抓住蛇的身体扯出来，又害怕蛇着急了咬住我，又不得不去扯。

就在这样的恐惧中惊醒，心里仍然感到害怕，想伸手抓住什么，但什么都没有。

窗外天已蒙蒙亮，也许四点，也许五点，这种蒙蒙亮下的恐惧让人有点不知所措。想继续睡觉，又怕把刚刚的梦续上。

以前梦见蛇，蛇只从脚底穿过，如今却感觉它离我越来越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现实中某些令我感到害怕的东西离我越来越近。

成长总是伴随着很多东西，有一些令人感到害怕的东西，一些令人感到喜悦的事情，还有无数个毫无感觉的瞬间。

如今到底是哪种感觉占了上风，自己都分不清楚。然而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活得像个人。

旧梦仍然使我感到恐惧，但对待蛇仍然有一丝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