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年味
天色漆黑如墨,依水傍山的站所,在偶尔响起的花炮声中,显得更加宁静了。虽年过月尽但小镇村户家仍然燃放着新年的烟火,热闹绚丽着,让我想起儿时老家过年时的一些趣事。
每到腊月里,家家户户除了腌制腊鱼腊肉外,还要纯手工的舂上几块糍粑,才算把“年”办齐了。舂糍粑是个力气活,一到年节邻居总会约着一起帮忙,今天帮你家,明天帮他家,场面甚是热闹,左邻右舍一团和气。
儿时我总围着母亲打转,看着她将当年的新糯米淘洗干净,再浸泡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又将其捞出沥干水份,放入木甑覆上膜,加锅盖,大火蒸至上气。蒸熟后的新糯米饭香气隔老远都能闻到,揭开锅盖,母亲总会先舀出一碗糯米饭,敬灶神爷爷,祈求五谷丰登,家人安康,再搓一个饭团,给灶台边围堵着的口水直流的一帮熊孩子们解馋,然后去喊邻里帮忙,木甑就着锅中热水放入木盆,合力抬至村头用青石雕凿而成的石臼。
大人们将热乎乎的糯米饭倒入石臼里,两人一起喊着号子,用力踩石臼踏板,用杠杆原理抬起臼锤舂糯米,同时再一人双手不停沾水蹲在石臼旁,需要眼疾手快的不停捣揣石臼里的糯米,舂糯米时要趁热,糯米凉了,舂不烂,口感就不会绵软。这是一项考验体力、技巧,同时又考验相互配合的技术活儿,一开始糯米的粘性不大,捣揣起来不是很难。随着糯米的逐渐锤烂,臼锤下去,拖起一尺多长的糯米糍,一头紧紧粘着石臼锤,一头紧紧粘着石臼,力气小了,石臼踏板踩不动。随着石臼捶打糯米时发出的有节奏感的“砰砰”声,糯米饭团被舂捣成胶状,将石臼锤合力抬起,蹲着捣揣糍粑的人需非常气力将糯米糍提出石臼,揉团成象征团圆的圆粑粑,放入洒满糯米粉的簸箕里,再用品红点缀上寓意福气的花型。每成型一个围着帮忙的乡亲总要有说有笑的对其评论一番,图个吉利。
成型的糍粑放在阴凉处晾干后,再切成约1.5厘米厚度的块块,放在清水里浸泡,可以保存上很长的时间。吃的方法也有很多,油炸、火烤、香煎、和豆丝一起煮等等。我最爱
的还是升起一堆炭火,炭火下面埋着红薯、土豆,上面架着火钳烤着糍粑,或是猫腰在厨房打着给母亲烧火的旗号将糍粑架着火钳伸进灶膛里去烤。火力不能太大,大了容易焦糊,耐心的给它不停翻面,看着它慢慢的变软,变焦黄,直至最后里面的热气将糍粑鼓成一个大大的汽包。迫不及待的抓在手中,滚烫的糍粑在两手中掂来倒去,在掂的过程中忍不住冒着舌头被烫的危险快速的咬上一口,糍粑拉着长丝,米香四溢,外焦里糯,香甜又有嚼劲。
是的,极其香甜,这种舌尖味蕾的极致享受是大自然于人类的恩赐,是对辛苦付出的另类犒赏。这种食物,纯粹,绿色,无添加。从制作成型到烤出香味,让我明白生活不容易,邻里守望,抱团取暖,和谐互助一家亲,嚼着黏糯香软的糍粑竟也能吃出幸福满足的年味。
今年过年回老家待的时间有点短,我同不能回家过年的姐姐调侃道“千里迢迢回老家,围着火炉烤糍粑”,我猜那一刻定也是能勾起姐姐记忆里老家欢乐的浓浓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