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挂窗棂

这天是小满节气，阳历6月5日，农历四月十五。吃过晚饭，和母亲一通电话后，我的心情却没了往日的轻松，渐渐被莫名的伤感笼罩。母亲告诉我她刚去奔丧回来。我惊问哪家的人没了。这是今年春节过后母亲第二次参加村里老人的葬礼了。

记忆里，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睡眠一直都不错，常常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晚居然大半夜醒了。

醒来后，发现卧室里的光线很亮。两层窗帘，一层厚一层薄，昨天晚上忘了将另一半厚帘子掩上，月光透过薄纱泻到屋里。我躺在床上，睡眼惺松地望过去，隔着薄纱，月亮如银盘一样挂在窗户上框那，仿佛触手可及。望过去的角度仿佛正好，感觉要是往上多一分，月亮就会隐藏到窗户上框外面，让我看不到了。

我就愣愣地望着那轮明月，忆起小时候，每逢这个时节，大人们忙着插秧时，晚饭常常要好晚才能吃到。那时候，能看到大人们吃完晚饭，趁着月色，仍在忙碌。大人们轮流帮忙抢农时播种插秧，隔壁的婆婆对我家的帮助很大。记得母亲忙得做不上饭时，就把我和妹妹支到婆婆家，婆婆会给我们热饭吃。

上个月，母亲电话里讲，婆婆去世了。八十多岁的老人，走得很安详。听到这消息，我莫名伤感了两天。

忆起我读书求学，逐渐远离了村子。在外的每年过中秋，说好的赏月，不是因为当日天公不作美，就是有工作上的事缠身，无遐去做这等有点情趣之事，赏月渐渐衍变成了一个节日愿望。

记不得有多少年，没留意月亮及月光？如此美景，是不是该用手机拍下来？我下意识地摸到枕边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十分。

床离窗不过半米的距离，一骨碌翻身下床后，睡意全无，人突然机灵得像个猴似的，将薄纱稍用力向右一笼，往左推开玻璃窗，却发现刚才看到的那轮明月竟离我好遥远。那个挂在窗棂边的月亮哪去了？显现在手机屏幕上的这个月亮为何如此模糊？

我有些失落地拍了几张。大半夜的气温，还是有些凉，我关了窗户，先拉上了薄纱，后又拉上了厚帘。屋里子的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想着明天还要上班，不能误了觉，返身上床。

闭上眼睛，脑子里又想起白天和母亲的通话，原来母亲说的那个没了的人是大军的母亲。大军是我小学同学，现在两口子在外地打工，两个小孩的父亲了，差不多每年过年回家一趟。大军有个姐姐，嫁到邻村。年纪应与母亲的年纪差不多，年近七旬的人了，大半夜的，一个人走向了门前的池塘，淹没了。

几年前，大军的老父亲过世后，老母亲就开始生病，至今有几年了，一直由大军的姐姐照看。前几天，她的姐姐也生病住院了，估摸姐姐的年纪也快五十了吧。姐姐就托邻居的女儿帮忙照管着老母亲。谁曾想到老母亲这么想不开呢。

大军的母亲独自走向池塘的时候，天上的月亮是否给她照亮眼前的路，还是月亮躲进了云层，周围一片漆黑？当我脑海里涌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内心另外一个声音又在阻止我，别胡思乱想了，逝者矣。

我的老母亲和老父亲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老母亲一直说她那里什么都好，还说家乡话本来就跟普通话差不多，从前我一直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是自恋的表现，今晚再想想她说的这些话，一股暖流流遍心田。但愿她一直这么自恋下去，也祝愿村里的老人们都能够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