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陈寅恪《柳传》五二二——共谋王室(七)、2025-06-24



2、先生笺释:先生引资料说明冯元飏崇祯十五年战败满洲,然后说明所引用牧斋资料之舛误,《明史》直接不写叙军功的原因,可见其秽。
寅恪案:《有学集二八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天津、慈溪冯公墓志铭》略云:
公名元飏,字尔赓。以兵部尚书元飙为其弟。海内称两冯君。初莅津门,厉兵振旅,犄角诸镇,斩馘献兵过当。上大喜,赐金币,荫一子锦衣。
《南雷文定前集 伍 巡抚天津右佥都御史留仙冯公神道碑铭》(原注:“甲午。”)略云:
升天津兵备道,未几巡抚天津,兼理粮饷,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崇祯)十五年冬大兵复大入,公与诸镇犄角之。已又合宣大总督孙晋、督师范志元、山东巡抚王永吉之师,从密云趋墙于岭,邀其惰归。论功赐银币,荫一子锦衣卫。公讳元飏,字言仲,別号留仙。(可参《初学集五留仙馆记》。)
《明史二五七冯元飙传附元飏传》云:
(崇祯)十四年迁天津兵备副使。十月擢右佥都御史,代李继贞巡抚天津,兼督辽饷。明年叙军功,荫一子锦衣卫。
寅恪案:牧斋此诗及自注所述崇祯十五年冬尔赓任津抚时殪禽清酋一事,可与上引材料印证。但钱文“斩馘献兵过当”之“献”字,涵芬楼影印《有学集》所附校勘记未有校改。此时天津并无张献忠之兵,“献”字自不可通。疑是牧斋本作“虏兵”,后来避讳,以字形相近,遂改“虏”为“献”耳。至黄文之作“论功”及明史之作“叙军功”,皆含混言之,亦所以避清讳也。
3、诗意:
典故:①曾注:老熊当道,《北史王罴传》:神武遣韩轨、司马子如袭罴,轨众乘梯入城,罴袒身露髻徒跣,持诣拜棒,大呼而出,谓曰:“老罴当道卧,貉子哪得过?”敌见惊退。
②曾注:䝟貐,任昉《述异记》:䝟貐,兽中之最大者,龙头马尾虎爪,长四百尺,善走,以人为食。遇有道君则隐藏,无道君即出食人。
③曾注:孤豚,《汉书东方朔传》:孤豚之咋虎。师古曰:孤豚,孤特之豚也。
④胡引:悬头,《史记 卷六十六 伍子胥列传》:吴太宰嚭既与子胥有隙,因谗曰:「子胥为人刚暴,少恩,猜贼,其怨望恐为深祸也。前日王欲伐齐,子胥以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耻其计谋不用,乃反怨望。而今王又复伐齐,子胥专愎彊谏,沮毁用事,徒幸吴之败以自胜其计谋耳。今王自行,悉国中武力以伐齐,而子胥谏不用,因辍谢,详病不行。王不可不备,此起祸不难。且嚭使人微伺之,其使于齐也,乃属其子于齐之鲍氏。夫为人臣,内不得意,外倚诸侯,自以为先王之谋臣,今不见用,常鞅鞅怨望。愿王早图之。」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赐伍子胥属镂之剑,曰:「子以此死。」伍子胥仰天叹曰:「嗟乎!谗臣嚭为乱矣,王乃反诛我。我令若父霸。自若未立时,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几不得立。若既得立,欲分吴国予我,我顾不敢望也。然今若听谀臣言以杀长者。」乃告其舍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而抉吾眼县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乃自刭死。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
⑤曾注:剺面,《后汉书耿秉传》:匈奴或至黎面流血。臣先曰:黎即剺字,剺,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