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狗米粒（上）

米粒是我的狗，它是一只普通的土狗。

它的耳朵不算大，浅褐色的，总爱耷拉着。眼睛水汪汪的，格外惹人喜欢。头顶有几块白色的斑点，细长细长的极像米粒。

把它接回家时，我刚上初三，爷爷那时候身体还算健朗，我家的老猫小乖对它还很排斥。小乖原本是一只落魄的流浪猫，它很怕人，有一次饿极了被食物吸引来，跟着我回了家，从此就再也没出过家门。

爷爷说猫是奸臣，需要人的时候就蹭着你叫两声，不需要人的时候对你爱搭不理。他还说，小乖是只被人遗弃的猫，既怕人又渴望人的温暖，一旦找对了主人，就再也不想过流浪的生活了。

起初，米粒很难融入我家。一见它靠近，小乖就吓得直炸毛，龇起牙咧起嘴，奶凶奶凶的。由于刚满月，不太习惯吃狗粮，米粒还隔三差五地呕吐。有一次吐得太凶了，差点死掉，还好最后它挺了过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米粒一点点长大，我的学习压力也越来越大。

米粒的体型最初还不到小乖的一半，所以每次打架时总是小乖占了上风。而这只小土狗却屡败屡战，被欺负了，委屈了没一会儿，又屁颠儿屁颠儿地围着小乖转。小乖对它也毫不手软，不是把它揍得嗷嗷叫，就是把它吓得直往我怀里钻。

很快，米粒逐渐长得有小乖那么大了。可它天生就是个大怂包，喜欢招惹人家，打不过了却又秒怂。即使个头再大，在小乖面前它都像是个小弟，摇尾巴、吐舌头、用脑袋蹭身子……总之，为了讨好小乖，米粒无所不用其极。

由于学业紧张，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早上走得匆忙，晚上回来时作业又堆积如山，米粒和我相处的时间非常有限。更重要的是，爷爷那阵子生了一场大病，正处于身体恢复期。所以，无论白天黑夜，都没人带米粒去遛弯。天天憋在家里的它，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宅狗。

其实米粒还是有机会外出的，可不知为什么，每当有人要带它去遛弯时，它就吓得直往床底下钻。

“爷爷，米粒为什么不爱出门？”有一次我忍不住问，毕竟爷爷接触它的时间最久，理应最了解它。

“这事还得怪你晶晶姐姐。”他躺在病床上，半眯缝着眼睛说。经过了几个月的调养，爷爷的身子骨日见好转。

“晶晶姐姐？”我不解地说。晶晶姐姐是我大伯家的女儿，从小就是个猫奴，她早就对我家小乖“觊觎”已久了。

“那次你晶晶姐姐来，非要把小乖抱走，吓得它在门口挣扎了半天，最后窜起来足有三米高，才挣脱了出来。”爷爷咳嗽了两下，额头上四道沟壑使劲儿拧巴在一起，两鬓日渐稀疏的银发微微抖动着。

我给他递了一杯枸杞茶，让他润了润嗓子，他继续说：“米粒是被小乖带大的，相当于是它的狗腿子，见这情况冲你姐嚷嚷了半天。米粒的胆子本来就小，从那以后，它就认定门外是个可怕的地方。”

我听得半信半疑，难不成米粒还吓出来心理阴影了？

走狗、狗杂种、狗仗人势……老一辈人对狗似乎总有偏见。说米粒是小乖的狗腿子我可不同意，但若说米粒是它的小跟班我倒是认同。

从小到大，基本上小乖做什么米粒就做什么。小乖跳到沙发上，米粒就在沙发上疯狂地跳来跳去；小乖钻到床底下，米粒就围着床不停地转圈圈；小乖坐进猫砂里，米粒就把猫砂全部捯饬来，弄得满屋都是……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小乖喜欢的，米粒就也喜欢；只要小乖讨厌的，米粒就也讨厌。而小乖最讨厌外面的世界，它似乎对之前流浪的日子厌恶极了！米粒肯定受到了它的影响。

北方的冬天很是寒冷，刺骨的西伯利亚冷空气来势汹汹，吹落了大地上满树的黄叶，世界变成光秃秃、苍茫茫的一片。

与北方的冬天最般配的一定是暖气。那时候还没普及地暖，老式的楼房还在用暖气片。有那么几年暖气烧得很旺，要是不小心碰到暖气片，人会被烫得直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