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艰难，何来人杰 | 跟着曾国藩学检身、读书之道
曾涤生
文/一樽江月
01
唐鉴，字镜海，曾进京任太常司卿，道光帝在乾清门接见他，这在当时是一种很高规格的礼遇。
有一天曾国藩在唐鉴旁边随侍，用现在说就是端茶倒水伺候笔墨纸砚之类的。道光帝夸奖说唐鉴在程朱之学的研究上很不错，并且能够亲自实践，真是个笃实诚敬的君子。
一听道光帝对唐鉴如此称赞，曾国藩不禁在心里寻思：我也经常在皇帝身边，可我怎么就得不到这样的赞赏呢？看来要想得到皇上的重视，得投其所好才行，而且由此一看，皇上比较看重品行修养以及对义理之学的研究。
曾国藩可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立马付诸行动。于是没过几天就到唐鉴住所，一个叫碾儿胡同的地方，以弟子之礼拜谒，行为极其谦卑。
年过花甲的唐鉴一看，同乡后辈中曾国藩为人最勤奋实在，有口皆碑，如今自投门下，自然喜不自胜，于是曾国藩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唐鉴的门生。
曾国藩十分恭敬地向唐鉴请教：“先生，请问检身之要、读书之法究在何处？”
唐鉴回答的不急不缓：“当以《朱子全书》为宗。此书最宜熟读，即以为课程，身体力行，切不可视为浏览之书。”
就是说，想要修身炼性，应当以《朱子全书》为根本大法，这本书是最应该反复熟练攻读的，并且不断地去身体力行地实践，一定不可以随意翻翻看看大概浏览几下就算了。
当然以我们现在人的观点来看，比如漫画书通俗爱情小说之类有兴趣的话，只是简单浏览翻阅无可厚非。但对于经典书籍，还是需要静下心来品读，才能真正领会其中的精髓。
02
唐鉴捋了捋胸前一尺多长的胡须接着对曾国藩说：“检身之要，我送你八字。即检摄在外，在 ‘整齐严肃’ 四字，持守于内，在 ‘主一无适’ 四字。至于读书之法，在专一经；一经果能通，也诸经可旁及；若遽求专精，则万不能通一经。比如老夫，生平所精者，亦不过《易》一种耳。”
唐老先生说，对于自身的修养来说，对外要整齐严肃，做到简单整洁有序，对内要主一无适，即心无杂念，专心于一件事，一点也不向别处分心。 至于读书的关键，在于精，而不在于多。
如果你能把一本书读通读透，那对于其他的就会很容易做到触类旁通。如果什么都想学，反而会适得其反，结果可能是对很多书都似懂非懂，表面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一点，但别人问一个很小的问题估计也会难为到你。我这一生精读的只有一本《易》经而已。
现在我们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平常很容易犯错误就是，要么是读书太少，要不就是一味地贪多。感觉跟别人一说一年读几十上百本书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当真问起从中学到了什么，有什么启发，行为上思想上是否有所改变，得到的答案往往是否定的，当然这一点也是值得深刻反思的。
曾国藩听完这番话，感觉像是当头一棒，一下子把自己这块榆木疙瘩敲醒了。谁说榆木疙瘩就该遭嫌弃？时机到了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诸佛面前的一块警世木鱼，李太白曾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果然是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关于检身、读书，自己思索多年仍不得要领，不想唐老先生居然用八个字精准概括。这么一比，自己当真是才疏学浅，不值一提。
03
除此之外，唐鉴还告诉了曾国藩一个督促自己修身的最好办法，同时也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记日记。
都记什么呢？记一天当中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包括面对事情时的心理活动。听到唐老先生说他连晚上老夫老妻亲热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曾国藩心中暗自发笑，但老先生诚实不欺的品德不禁让他心生佩服。
听完唐鉴的一番教导和指点，曾国藩如沐春风。于是也开始着手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进行自我审查与规范，并且给自己制定了每天的学习的计划：主敬、静坐、早起、读书不二、读史、写日记、记茶余偶谈、日作诗文数首、谨言、保身、早起临摹字帖、夜不出门等十二条。
又在书房内挂上了自己写的《立志箴》《居敬箴》《主静箴》《谨言箴》《有恒箴》，以此来激励自己。朋友见了，没有一个不点头称赞的。有时候去朋友家里，也会看到客厅那里会挂一些字画，比如：“天道酬勤”“业精于勤荒于嬉”等等，都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
有一天，曾国藩带着自己写的日记让唐老师批改指正，唐鉴一读，不错，满纸满篇都是骂自己不争气的话。
一个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落后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思进取，夜郎自大。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正是自我提升的第一步。
最近歼20总设计师杨伟院士到西飞做演讲就着重提到了一点，如何做一个成功的设计师？首先要大胆承认自己的无知，要承认自己虽然也是做飞机的，但是长期以来一直做战斗机，对于大中型飞机知之甚少，这就是设计师的基本品质，承认自己无知并不可耻，最可耻的是，自己无知还胡乱发言胡乱指挥。
04
唐鉴对曾国藩的日记很是满意，当读到曾国藩22日的日记时，看到上面写：“自今日起改号涤生。涤者，取涤其旧染之污也；生者，取明袁了凡之言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也’ 。”看完以后，唐鉴一拍大腿，连声叫好，孺子果然可教。
再一看28日那一页，上面写，我昨天晚上梦见一位友人考官回来，收到回程的路费五千两，皇上又赏了他两千两，当时我那个羡慕啊。醒来以后，又不禁为梦里的自己羞愧，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见不得别人得到一点好处，真卑鄙！真无耻！真下流！
唐鉴一看说，好！就是要这样不留情面地痛骂才能真正改掉恶习。《中庸》上说“君子之可贵，就在于慎独”。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尚且能时刻审察自我，那在外人看来不好的事情就更不会去做了。
曾国藩临走地时候，唐鉴亲自给他写了一个条幅：“不为圣贤，也为禽兽。只问耕耘，不问收获。”
这句话和我们今天说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意思相通。在此与诸君共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