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由的思考2004
《肖申克的救赎》剧照
这篇日记写于2004年，生处牢笼、稀缺自由。但“我”居然用自我说服的形式，给自己的不自由找到高大上的理由。文字虽差，但那自我洗脑、自我催眠的精神让我今天都感佩不已。没有昨日的纠结挣扎，哪来今日的乐观洒脱。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由衷的拍着他的肩膀，赞他一句 ——小伙子，不错呐！
我们之所以是痛苦的，只因为我们是自由的。 ——萨特
因为身不自由，因而心更自由。 ——行吟骑士
看看我的伙伴们，因为自由，而不由自主地投入（被投入？）到这个机器与功能的世界。也不由自主地浸淫在喧嚣与铅华的都市迷乱之中。我问自己，除了电脑游戏、庸俗电影、垃圾电视、欲望歌坛、八卦杂志之外，我还应该有些什么？还需要些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
物质生活提高带来之最大不利，在我看来，是缺乏思考，从而导致肤浅、平庸、人云亦云、简而且单。也许这样的人会更加快乐，但与其拥有如此的快乐，我宁愿复杂地痛苦着。
一是不想思考，如同我们不喜欢黑暗。“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到现在，“光明”都懒得找了，“我们用它来翻白眼”。白昼的有限，黑夜的无边。白昼是看，是现世，你要是聆听，沉思，你就处在黑暗之中。
二是没有时间，因为思考是需要时间的，沉淀思考也是需要时间的，有太多事情占去了我们的时间，谁给你思考的时间？因此，我感谢我的“不自由”，在束缚了我身体的同时，也让我有时间借助文字和音乐的载体来思考自然和生命，幸福和痛苦，时间和永恒，爱与恨，善与恶，美与丑……
虽然我喜欢的那句犹太谚语“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揭示了一个不二原理：一个人越思考，他的思想就离另外一个人的越远，并且，人永远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这句话看似在否定思考的价值，但如果真这么去看，无疑是错误的。叔本华还说人生无意义，难道我们就要放弃生命吗？恰恰相反，我们就是要在生活当中不断追寻，不断思考，让生命变得有意义、有价值。因此，我还是崇尚思考，如同崇尚生命，即使还是无法摆脱肤浅与庸俗，但惟有如此，保持着靠近高尚与理性的状态与热情，才不至于沦落到更大的虚无中去。
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中说，一个人如果有了束缚，他的幻想反而会变得更加神奇，当一个人的行动丝毫不受到约束时，他的灵魂就失去了生气。这正是我所理解的“因为身不自由，因而心更自由”之全部涵义。并且，一个人越是受到种种约束，就更能充分地体会到自由的价值，他绝不会为那些毫无用处的行动和言语去浪费宝贵的时间。我想，也正因为如此，那些身体受到束缚，行动受到限制的人（比如军人、残疾人），会更加珍惜难得的自由，及其它。而当时刻处在自由状态之下，却更有了浪费的危险，甚至堕入虚无，如同人们只有在生活受到威胁时，才能感受到生活的价值一样。又类比健康、幸福、爱情、生命……
回到开头，引用萨特的一句话：“我们之所以是痛苦的，因为我们是自由的。”我想，准确地说（也许他本意也是如此），应是“我之所以痛苦，源于我心之自由。”为什么痛苦，因为心自由的人是孤独的，是思考状态下的人，而思索，必导致痛苦。我信奉存在主义的一个说法：痛苦不是生命的错觉，一种或然，而是绝对，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充实体。痛苦是理性的必然，我说。但我们却可以把握痛苦，仍然是通过思索，把痛苦变成一种力量，一种可以控制的力量，不被痛苦战胜，而是战胜痛苦。在苦痛中认识生之价值，体验战胜自我的欢愉，乃最大快乐。
心自由的人是孤独的，因为他不自由。但孤独，却是一种有价值的东西。认识这一点，缘于村上春树，让我有强烈共鸣感的日本小男人。他向我揭示了一种全新的思考模式人生态度：把玩孤独，把玩无奈。人在本质上的孤独性，决定了寻求完全理解的不可能，消除孤独更不可能，因此，与其枉费心机，不如退回来，“创造一种自由的、孤独的、自我保全、自我完善、自我经营的自守、自娱、自得、自乐的情怀。”（林少华语）如此这般，孤独，无奈便成了有价值、正面的东西。我也要说，我喜欢被人理解，也并非要做个不与人交往的极端分子，我也觉得被人理解是人生的巨大快乐，只是，不把自己的价值完全寄托在别人的理解之中，不做孜孜以求理解，不被理解便痛不欲生的可怜虫。我也认为，通过孤独这一频道与人沟通乃是真正的心之交流。孤独的交流，是强者的交流。甚至有时候，我希望自己至少能有一次机会——如杰克·凯鲁亚克笔下的看山人所想，体验走进荒野那健康而又不无难耐的绝对孤独，从而发现只能依靠绝对孤身一人的自己，进而知晓自身的真实能量。
我18岁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我们越是理性，就越不快乐。”每个人走在既定的道路上，只有那些有预感（理性）的人才会有惶惑。我在好奇心的趋使下看了安妮宝贝（当时很火，小妹们都喜欢）的《彼岸花》，产生了一个思考：颓废是理性的消极表现吗？那积极又会怎么样呢？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连这一提法是否准确也不得而知。但我肯定的是：痛苦是理性的必然表现，思索之人，日趋理性。
苦难是生命的试金石，痛苦之人，并非不会快乐，反而是那种缺乏理性和基础的快乐，因为太过单纯，也最容易破灭。理性之人可以放纵偶尔的非理性去“寻欢作乐”，但非理性的人，不经思考，用非理性却永远不能体验理性之欢乐。因此，所有痛苦的，孤独的人，可以感谢自己的不自由了，因为不自由，心有了时间，心自由了。
上帝是公平的...
行吟骑士
2004.10.12晚于北京
《肖申克的救赎》海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