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断章
文/寒烟
《一》站在四月的末梢，眺望着一天天远去的日子，蓦然间，看到的已是春天离去的背影。四月，应是春风和煦，桃红柳绿，春燕衔泥筑香巢的明媚季节，彩蝶纷飞，蔓草青青，远山凝绿，翠然层林，可还没来得及欣赏春的妩媚，来不及感受春的抚摸，季节就已经进入了暮春之际。
署将至，寒已往。伫立窗前，看庭院，杨花纷飞，柳絮漫天。虽不见杨柳依依，却能嗅暗香幽幽。随着风来的方向，丁香花的芬芳隐约而至。日子在忙碌中日复一日，光阴在混沌中飞逝。你所期盼的春天，并没有在你的面前驻足，只抛下一份无奈、一份感伤，就匆匆的走了。望着春天的背影，春的脚步已经渐行渐远。一股苍凉的感觉涌向心头。季节于我而言，概念已不再清晰。只有纷飞的思绪，任由自己的想象肆无忌惮的在季节的旷野上自由的翱翔。
长期蛰伏在这个不足二百平米的环境里，心和人早已与世隔绝，我的世界就是这么大，只有这区区一百多平米。日复一日，蜗居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整日面对着亲人病痛的折磨，那种心疼、无助，焦灼和不安，时刻充斥着自己。季节更迭，寒来暑往，老去的不只是容颜，更有一颗沧桑的心。
《二》人生有时真的很奇怪，有些事情难以解释，冥冥中，感觉会有一种不可抵御的力量在左右着你。几年以前做过一个梦，至今记忆犹新。梦中，与老公走在一条不知在何处，也不知向何往的路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好似洞口的地方，出口很小，犹如进入一个瓶颈，透过狭小的出口，能看到悠长的路和远处的风景，可我们却卡在里面怎么也出不去。梦醒后，感觉很压抑。说来也奇怪，接下来的几年里，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都让我们卒不及防。想来，有些梦真是会预示一些什么。人生啊！有谁能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些什么？
《三》有时真的好想逃离，哪怕是短暂的逃离。当终于有一天，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不顾一切冲出家门的时候，才知道，我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寂寞的路灯，孤单的自己，站在路口，茫然的看着这座熟悉的而又陌生的城市，却原来，诺大的世界，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去。不想逃避，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暂时不想看到眼前的一切，哪怕只是找一个能让自己痛哭一场的角落，可终究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原来，我竟然无处可逃。纵然有心路迢迢，却走不出现实的桎梏。
也许，是自己将痛苦放大了，可是，现实明明就摆在那里，有些问题，任由你怎样的努力，终是不能找到答案，终是成为一道道无解的难题。人生中，总有一些路是走不通的，有的可以绕道而行，有的根本就无道可绕。看着亲人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身体一天天憔悴，生命在一天天枯萎，那只相牵的手不再有力，纵然心依然缠绕在一起，可身体好似离你越来越远，渐渐脱离自己，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那种痛，彻心彻肺。那种煎熬只有自己清楚。
也许，是自己不够坚强，也许是自己不懂的知足，所以才会有焦灼和痛苦。但是，我可以不怕吃苦、不怕累，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你能吃苦受累就可以解决的了的，比如亲人的健康。
《四》夜已经很深，却没有一丝睡意。月光照在窗帘上，惨淡而静谧。听着你有点艰难的喘息声，轻轻的坐起来，默默的注视着你侧睡的背影，想起过往的那些日子，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对你的疼惜我无法言说，只任泪水无声的流。那年，你的一句话一直铭刻在心里，此刻，又在耳边响起：这辈子还没和你过够，下一辈了还想和你在一起。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是预兆？还是一语成谶？
《五》坐在十二楼北面的飘窗上，望着青翠的山峦。雨后的泰山，空气清新的没有一丝尘埃，感觉与山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南天门、玉皇顶，就在不远处，那么的清晰，似乎触手可及。五岳之首的泰山，苍松巨石，岚光氤氲，云烟袅袅，风景壮丽，雄伟而明丽，肃穆中透着神奇。泰山处处皆风景，每到一处，都会有不同的景色享受。有幸生活在泰山脚下，当是这一方人的一种福气。
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眺望着青翠欲滴的青山，这一刻，不由我想起了我的亲人。其实，我真的应该感到庆幸。我的亲人们给我的关怀和爱，以及对我的倾力付出，让我感到温暖的同时，又让我不忍。我感激她们，只是，两座城市，我的亲人们为了我，舍家撇业，置自己的家人于不顾，奔波在往来的路上。弟媳为了我，舍下年老的父母，将近一年的时间，几乎都在这里帮我，直到现在，依然是招之即来。妹妹尽管身体不好，只要我需要，就会毫不犹豫的赶过来。尤其是姐姐，姐姐对我的付出，我更是无法一一细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姐姐一直在我身边帮助我，支持我。 若没有姐姐的关爱和心疼，真想象不出这两年的日子该怎样度过。对于姐姐，我有说不出的感激。姐姐对我的关爱和心疼，我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清楚。
姐姐是我们家的老大，不到二十岁就参加工作，帮爸爸妈妈养家。零二年零三年，父母前后病倒了，在父母生病期间，为了不让我们耽误工作，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现在才体会到当时姐姐是多么的不容易，天天面对着忍受着病痛折磨的父母，该是怎样的一种心理煎熬。零四年，父母相继离去。父母走了，姐姐就担当起了父母的角色，也便成了我们姐弟几个的依靠。不管谁家有事，姐姐总会第一个知道，然后就是不顾自己的一切，全力以赴，帮助问题方解决。用姐姐自己的话说，在我们家，姐姐就是一个消防队员，哪家有事姐姐就在哪里，哪家有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姐姐，在姐姐看来，我们姐弟几个，不管谁家的事，都是她的事。
姐姐刚上班时，我在上学。那个年代，物资匮乏，生活条件普遍低下。所以，平时，总会期盼着姐姐回家，因为姐姐每次回家总会为我们买回好吃的。记得那时，每当姐姐为自己买一件新衣服时，就会为我和妹妹也各买一件。姐姐说，如果不为我们每人也买一件，自己穿在身上就会有一种负罪感。不知姐姐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感觉到她对弟妹的那份爱，真的是不亚于父母。
清楚的记得，在我上初中的时候，那会，的确良刚刚流行，几乎在同一时间，姐姐为我买了两件的确良衬衫，一件粉红色，一件粉绿色，还有一条蓝色的凡尔丁裤子。在那个全国上下，男男女女一片灰蓝色的年代，这就是最高档最奢侈最漂亮的衣服了。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我着实的臭美了一把。也着实的满足了少女时代的爱美之心和虚荣心。
如今， 姐姐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我不能为姐姐分担也就罢了，却还要姐姐为我操心受累，对于姐姐，真的很感激。我没有能力为姐姐做些什么，只能在这里祈愿姐姐能够开心一点，以后的日子，健康、安好！
写于2012.4.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