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
小瑜:
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想挪动,其实我没有安土重迁的观念。一路走来,虽不至“反把他乡作故乡”,但基本上都能很快适应新的环境。
不是因为爱上了,是因为骨子里地觉得:无可选择。于是,身体也没有什么抗议,就渐渐地野蛮生存下来,像一贯那样——疯长。
我老家在云南,作为无地农民的儿子,老家是爷爷的故乡,是族人的根,却不是养育我的故乡。
因此,我们兄妹弟伵都是在贵州出生。当户籍制度成为我上学的拦阻,限制我们必须在户口所在地毕业时,我知道贵州也不是我的家。
然后是北京,有着北漂梦,却少了北漂的资本——在那个看门都可能是本科毕业生的京畿之地。我仓皇于效区各地找食谋生,间或自修,难言发展。那纸辛苦搓磨来的文凭,只能羞涩地呆在旧书包里沉睡不醒。看来,早晚得离开,我踌躇满志地来,却只能悄悄地离开,没挥衣袖,没带云彩,那年的北京已开始认识雾霾。
然后是东莞,一座名为城市,实为大农村的地方,垃圾纷飞,盗抢横行,走错路都是厂子。只记得那年物价特别便宜——因为许多工厂倒闭,超市也成批成批地关了门,清仓甩卖。中介骗子多了起来,找工作竟成了难事儿。公交车没有固定站,招手即停,随时都有人上下。第一次到这地儿的外乡人,不知道在何时喊“落”(停车)。
那年秋天,外公走了,那是我最近一次因奔丧而回乡,转眼已届八年(此时六年又过去了),回不去故乡,少了必回去的人。
烟台,美丽的海滨城市,却张不起爱情的风帆。我搁浅在一隅厂子里,与世隔绝,如是又经三年。
再然后呢?然后——
在江城,同一个企业,不一样的厂部。
那时初识信仰,却不免带着莽撞和呆气,以为潜心过日子,但求安稳、聊度余生则罢。不想又生风波,倏忽合离,犹如台上的过场大戏。盈月不到,便已散场,未见热火,已然一片萧杀寂静。惟楚有叹,斯文扫地!
如今回眸,只叹神有恩典,虽颠沛流离,辗转数地,可慰者一身体尚佳,二则纵有失意之时,尚有一二良朋可倾谈,而不至崩溃。重生之后,方知“此地实非我家,故乡应在别处。”
卿邀我赴星面晤,筹划能安身立命否?我想:既然何地皆属寄居,四海都有禾场,吾又何必执着于大陆海岛、域外海内呢?
那路即在远方,有妳就算有家,不辞启程,随时上路。任人生短长,天涯海角,愿与妳同甘共苦,携手天路。
挚爱
青正
那路,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