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最美不过《诗经》十九
蜉蝣之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蜉蝣,最原始的有翅昆虫,有一对大过身体、完全透明的翅膀,还有两条长长的尾须。在空中飞舞时,姿态动人。据资料介绍,它要在水中蛰伏2至3年,只在空中舞蹈一天,生命就此消逝。朝生暮死,就是如此了。
外表的脆弱,生命的短促,一切构成了诗歌咏叹的基调——悲叹生命短暂,不知归宿何方。
日落时分,成群的蜉蝣飞起来了,透明的翅膀映射出晚霞的绯红,继而紫色夹杂着淡蓝,随即转而蓝金相间,单单这色彩的多变,就足以配得起“楚楚”和“采采”二词。转瞬即逝的美丽,竟然有如此铺张的华丽。当它破土初生,柔嫩的稚气尚未蜕尽,即进入了暮年。等到蜉蝣死后,坠落地面,层层叠叠,如雪飘落,又引起一番令人痛心的喟叹。
当极致的美丽与短暂的生命相遇,人们涌上心头的是惋惜,是哀伤,是浮生如梦的虚无。
人生不过百年,人们始终担忧着命运的归途何在。“心之忧矣,於我归处”,“心之忧矣,於我归息”,“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相对百年人生,远超过此的是人们对生命的的贪恋,愈是感到死之威胁,愈是迷恋生之追求,愈是要在短暂的历程中获取最多。是谓“向生而死”。
3000年前的诗人站在大地之上,仰望着成群的蜉蝣飞过,目睹了生命群体的集体滑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也如同自然中的草木虫鱼,有诞生的喜悦,更有死亡的伤痛。生命总归要结束的规律,自然地存在于大地万物之中,认识得越清晰,心中的悲戚越凝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自我的渺小之感,愈发微不足道。
于是,蜉蝣朝生暮死的宿命,就被包裹上美丽急速消亡的外套,轻盈柔软的身体也携带着笨重的符号意义。死亡的忧伤,悬坠于蜉蝣这一对透明的翅膀之上,不堪其重。
假如我们脱离大地,再来俯瞰世界。或者我们仰望的的目光再放得遥远一些。或许会有不同的感触吧。
蜉蝣的飞舞,固然意味着死亡的临近,然而蜉蝣在飞舞,它只在意是否在傍晚舞蹈。它的一生,似乎总是在为这一刻的到来,准备着,努力着。押上一生为赌注,只为了短促的傍晚之舞。三年的蛰伏,几十次的蜕变,只为了从水中的一跃飞起,飞起后,便毫不犹豫地竭尽全力。是谓“向死而生”。
让我们把目光转移到生命的审视上,一生何为,如何为生,将成为一种强大的动力,驱使我们去认真地体验生命,理解生命,享受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