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里的“小铁锤”

你忍了整整一天了。

偏头疼的感觉，就是有一把小铁锤在你的太阳穴里，不停地敲，敲，敲。永远不会停止的样子，不管你行住坐卧，吃饭喝茶读书（如果你还有心思干这些的话），小铁锤一直在那里敲，敲，敲。如果你要让它停止，除非真的拿一个坚硬的东西，你的指关节或一支笔或书的一角，用力敲或用力抵在你的太阳穴上，里面似乎没动静了。但它并没有被你吓跑，等你一松手，它又活跃了起来。

你为了追公交车，小跑了几步；怕迟到，爬楼梯时急了点；领导喊你，你猛地站起来·····天呐，你可惊动了它，小铁锤敲得更快、更狠了。你真的恼了这位鞍前马后的朋友！你却无计可施。

终于它不敲了，你却仍然不轻松。因为从你的太阳穴往下，一直到你耳后的位置，好像挂了一把小铁锤！你还是头疼，头疼，头疼！

疼得厉害的时候，你成了孙悟空，却不知是谁在念紧箍咒！脑袋在你的脖子上没有一个姿势、角度、动作是舒适的，你倚着、靠着、趴着、躺着，没有找到一个治这“小铁锤”的办法。空气都是浑浊的，呼吸一下，头更是疼得厉害。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递过药，温柔相劝，吃了药睡会儿吧。你不敢吃，怕从此对药产生依赖。你躺下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平躺或侧卧，软的或硬的枕头，都一一试过了，没有任何办法，能摆脱这把"小铁锤"！

你累了，抱着头，闭着眼，蜷缩在床上，无力也不敢动弹分毫。

脑子里却有一个画面循环播放，每当头疼得厉害的时候，脑子里总在重复这个画面。你在厨房的案板上，切一个萝卜。萝卜的头已经坏掉，你拿着刀，咔嚓一声将其切下，接着用菜刀顺势一拨，就掉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干脆，利落。

你醒了。

像电视剧的下一集，病床上的人睁开眼恍若新生。你第一个问题，就想，我头还疼吗？你微微转了转头，不疼。又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不疼。又晃了晃脑袋，啊，也不疼啦。

昨夜好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雨。此时的你站在山巅上，看着碧蓝的天，空气晶莹剔透。树枝被狂风折断，散发出新木的清香；花瓣被暴雨打落，漂在水里。地上还是湿的，落叶底下能踩出水来。遥远的鸟鸣，传到山上，空谷回响。你大口大口地呼吸，身体都变得轻盈了。

你又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确实，“小铁锤”不见了。

像一块硬糖溶化在水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