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事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离我越来越遥远且模糊，但对于寒冷，我清楚地记得有一个晚上睡得最冰冷。

       那还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年我回老家拜年，恰巧浙江的两位姑姑也回来，虽然天寒地冻的但也十分好热闹，然而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小孩子就得把房间让给姑姑，她们大老远回来，是“贵宾”，不能怠慢。我和兰姐、小青妹三人合计着晚上睡沙发，而且那晚也只能睡沙发了，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时候农村的条件很艰苦，沙发是木制的，刨磨光滑，再油上一层无色的漆，夏天里沙发很凉快，冬天却很冰冷，何况是睡在上面。那晚我们三人很晚才睡，等姑姑进房间休息了，等农村里的聚会散了夜宁静了，我们才将两张沙发挪到堂屋中间并在一起，手摸在沙发上冷冰冰的。

       兰姐找来一张被子，那张被子是那晚我们盖的唯一的东西，没有多余的毯子，也没有多余的床单。姑姑睡的房间原本是我们三人睡的，床上堆积着有很多破旧的衣裳，可是我们谁都不敢进去拿那些衣裳来垫着睡。

       我们直接躺在沙发上，盖上被子，那一夜沙发里透出的寒气渗透入脊背，特别冰凉，我们三人不停地发抖，并紧紧地挤在一起相互取暖，谁都不敢乱动。

       灯熄了，那晚我久久不能入眠，我想回家睡在自己温暖的床上，我奢望着能有一张毯子或者床单垫在沙发上，或者是一堆不穿的破衣裳垫着也好，只要能隔挡一点沙发的寒气，垫些什么都好。

       我轻声地问兰姐睡了吗，她睡意朦胧地“嗯”了一声，后来我再问时，她们都不回答了，她们都睡着了，我想我也该睡了，即使背脊再冷，沙发再寒、再难熬，我也该睡了，因为天太晚了。我又向兰姐那儿挤了一点，紧了一紧被子，再一次努力睡着。

       墙上的挂钟嘀哒嘀哒的响，寒夜静悄悄的......

       那一夜，没有大人理我们三个孩子；那一夜，我盼着天快些亮；那一夜，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