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 井
在我家的附近有着一口很古老很古老的井。据邻居的爷爷说,那口水井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从邻居爷爷记事起那口井就一直在源源不断的饮用,那时村庄周围的十里八村的村民也都不嫌路途遥远来这里打水吃,真可谓是养育了不少人呢。
百年历史的井 图片来源于作者直到我爸爸出生记事起,这口古井依然还存在着,据爸爸说,他是吃着这口井中水长大的,那个时候,依然会有十里八村的人来这里打水吃,每次去井边打水都会像赶集市一样异常的热闹。
啧啧啧…… 我是能够想象出那些憨厚朴实的村民把一个个拴了绳的木桶往水井里面使劲一扔,然后,用手上的绳子控制这井中的水桶使其灌满之后在使出浑身吃奶的劲把他给拉上来。一个接着一个,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多么和谐多么安详啊!
到我出生记事起那口井依旧是存在的,只是我面对它的时候,它俨然已经是一口被时代所遗弃被人们所遗忘的废井了。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地就是要经过井旁边的那条小路。那时井虽然没有人用了,但是井中的水还不算是很浑浊,起码能够看清自己的容貌。每一次放学回家,我都要去看一眼那口井,我坐在井边时不时对着井口呐喊,时不时井水也会给我相同的回应。直到有一次,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说的是,小孩子不要去井边玩,这口井里面的水源是通向东海的。东海里面住着东海龙王,如果你们冒犯了东海龙王,那么他会出来打你们的。《西游记》那个时候,是我们每个孩子的最爱,对于东海龙王这个故事自然也是深信不疑的。现在想想,孩提时代的我们还真是纯粹啊!
自从有了这个说法后,我就对这口井充满着敬畏之心。因为,我深怕一不小心会触犯了龙王。有的时候,我们也会一群人来井边玩,一个人是害怕的,那么一群人胆子确实是大了不少。其中,有一个伙伴,他的年纪比我们大一点点,他偏偏就是不信龙王的故事。有的时候被他那么一说,我们几个也都对龙王的故事有所动摇,于是决定实验一下。于是我们一群人围在井边对着井底喊:“你个死龙王,你出来呀,我们才不怕你呢?你快出来呀。”刚说完这句话,我们就听到“嘭”的一声与此同时井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我们都吓的抱头窜逃,边跑边喊:“快逃啊 龙王来了……”,不一会儿,我们听到那个比我们大一点的小伙伴站在井旁哈哈大笑,我们依然顽固的说:“你看,他被龙王附身了,他怎么还不逃,还在笑。”过了很久很久,我们才知道,那是他吓唬我们的恶作剧,他把一块巨大的石头扔在水中引起了我们的骚乱。当然,那条龙王的传说也是不攻自破。
长大后,那口井已经被彻底的被封住了。井口被一块巨石牢牢的封住,而井的周围早已荒草丛生。透过缝隙,井中的水早就垃圾层生、浑浊不清了。而那条小路,因为在外地上学我也已经很少走了。但每一次一回来,尤其是晚上的我独自走的时候,我总是害怕井底的“贞子”会爬出来。
如今小路旁的那口废井 图片来源于作者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吃水也越来越方便,之前再也不用从很远的地方挑水来吃,之后,再要不用辛苦的压水吃了。如今,普遍的都是自来水了。我家也是。我家这口压水井,虽没有那口古井古老,但现在也是我们这村庄一件少有的“古董”了。
这口井是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打的。听爸爸说打了有十几米深。其实,如果不是爸爸坚持着保留,这口井也不会存活到现在。自从我初三时期自来水管打通到我们村庄的每家每户后,这些打水井也都已经渐渐的淡出人们的生活之中去了。高三,那会家里的旧屋重建,我几次都说:“要这井干嘛,都有自来水了,谁还用这压水。”其实,我是讨厌压水的,因为很累,尤其是每一次洗衣服的时候,都压的我满头大汗,都没力气洗衣服了。十几年的压水生活,我真的已经厌烦了。但,爸爸依旧还是坚持留下来,事实证明爸爸的坚持是对的。每到冬天,自来水管都会被冻住,直到下傍晚才化冻。而井水不会,随时可以吃。最关键的是井水是那种“冬暖夏凉”类型的。而自来水就不一样。有的时候自来水会因为各种原因停水,但是压水井不会。现在这口压水井还是蛮吃香的。每到停水之际倒是有不少人来我么家压水呢。
我家的压水井 图片来源于作者我不知道,这口井会保存多长时间。10年、20年,还是更多年。也许,明天就不复存在。但是直觉告诉我,无论是多少年,他终究会像那口古井一样会被时代抛弃会被人们遗忘。但是,我总是想要留住些什么,因为,那些都是我们今生今世存在的证据。
就像刘亮程所说:“这一切,难道不是一场一场的梦。如果没有那些旧房子和路,没有扬起又落下的尘土,没有与我一同长大仍旧活在村里的人、牲畜,没有还在吹刮着的那一场一场的风,谁会证实以往的生活--即使有它们,一个人内心的生存谁又能见证。”
如果,那些证据,我们存在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们一个个的摧毁。那么曾经我们与那些被我们摧毁的物品又有什么联系呢?我想,是记忆吧。记忆是联系那些东西的纽带,记忆证明着我们的存在。 一旦记忆没有,那么所有的也都死了。
那些物品上依附着我们那些所有好的坏的记忆。那些记忆就是我们附在物品上的灵魂,即使物品不在了,灵魂一定是在的。
现在,谁还能说出一棵草、一根木头的全部真实。谁会看见一场一场的风吹旧墙、刮破院门,穿过一个人慢慢松开的骨缝,把所有所有的风声留在他的一生中。 ——刘亮程
2018.1.16
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