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哄睡61，我斜倚床脚，听雨打窗扉。这情景像极了我7岁时的那个雨夜。

      那时， 父母出差，家里只有我和哥哥。电闪雷鸣的雨夜，那只蝙蝠也许急于躲雨，误入门户，惊慌失措地串入我家，惊慌失措地横冲直撞。那年我7岁，哥哥11岁。于我们而言，张开翅膀寻求庇佑的蝙蝠，无疑就是一只怪兽。我躲在床角不敢露头，裹紧被子大声呼救。哥哥，毕竟是哥哥，为了保护怯懦之至的我，试图用竹竿长剑击溃蝙蝠。但那只蝙蝠太过生猛，不仅速度之快，而且胆量惊人。从哥哥的不断惊呼声中，我断定那只蝙蝠在腾挪的同时，也时不时地向哥哥发起反击。哥哥不断改变战术，投掷拖鞋、大声恫吓、苹果诱捕，都没有成功。无奈的哥哥，精疲力竭打开房门，把我抱到房檐下，蝙蝠也乘势逃进茫茫雨夜......

      今夜，那场雨又无端复制过来。尽管没有发生蝙蝠误门户事件，但屋里、窗外却处处充满蝙蝠的幽灵，令人毛骨耸然。

      细思人生过往，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你处于安逸的同时，有人在负重前行。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硕大的雨点密集成瓢泼之势，敲击着玻璃窗，敲击着疫场的角角落落，仿佛要淹没街区，击跨武汉，捣毁整个世界。

      先生撩窗看雨，却发现停靠在八栋门外的救护车。那许是邻居小李即将临盆，下午才看了她的微圈。密匝匝的雨帘里，身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在撑雨伞、抬单架，把孕妇塞进车里。然后，救护车呼啸而过。突然，我被那个呆在雨里的单薄身影所吸引。那可是来自山西的志愿者小刘？先生补了一句，怎么不是，负责入户排查、统计体温、上门送爱心菜、汇报小区疫情和消毒情况、解决我们困难的志愿者。她本是可以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却选择逆行而上，奉献自己力量书写不平凡。还有小区物业人员，他们各司其职，每天坚持各楼层消毒，院内消毒，保证清洁，保证生活。最近，小区又多出了几个志愿者，不求名利奋不顾身为小区业主购买生活物资，安抚大家情绪。安吉拉幼儿园黄园长带着老师们深夜还在帮大家分捡物资，冒雨派送....

      这个雨夜里，我不断想那个童年的雨夜，想蝙蝠，想仅大我四岁的哥哥，想临产的小李，想来自山西的志愿者小刘，想安吉拉幼儿园的黄园长，想武汉的疫情，想那些来自祖国各地的驰援队伍......

      我不相信那个雨夜会跨越漫长流年而穿越，但此情此景，与那个雨夜多么相象。只是我长成了一位保护61的妈妈，蝙蝠真的成了怪魔，而哥哥成了那些物业、保安、志愿者，医生、护士、驰援的方阵，党中央、国务院、习大大。这些景象不断在模糊中清晰，在清晰中融合，渐渐形成一股不断涌动的浪潮，托举着无数单舟，向着春天，向着太阳，向着一个高远而光明的地方，越来越高，越来越远，以至于目前力不及，需翘首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