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汉歌（12）——第一章第二节 一夜成名
前情回顾：（11）——第一章第一节 议和之日
“什么?你说诸葛丞相遇刺了?”陈含一下子跳了起来。
黄路不满地斥责道：“君平，低声！”
“那丞相他老人家……”冯纶实在没有勇气说出下面的话。
黄路拍拍冯纶的肩旁，安慰道：“伯贤，君平，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丞相他老人家一切安好。我听说行刺的那两名刺客，虽然使用长枪、大锤这等凶器，功夫却远未臻一流高手境界。他们连丞相的马车都没能靠近，便被随行护卫的马忠将军捉拿了。不过，可惜还是有五、六名相府护卫在抓捕过程中被他们击伤了。”
“黄部尉，您还知道些什么？快给我讲讲。”冯纶急切地想知道刺杀的始末。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刚才咱们府君马谡大人派人拿着成都府的令牌，调动东西南北四部分衙出动衙兵，要将东城相府一带封锁戒严，仔细盘查，这我才知道了丞相遇刺的事情。另外，府君大人已经请蒋参军以丞相府的名义给成都给大军营发信，要求各营迅速清点人数，查明军械数量。但是据回报来看，这两个刺客似乎也不是咱们大汉军人。府君大人大发雷霆，当场就把成都尉李盛李大人和城门都尉刘成刘大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质问他们为何没有查到成都城内竟藏有凶器。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本来还想跟府君马谡大人商议，要他给咱们北部衙多留些人马，免得驿馆那边人手不够，出什么岔子。可是你知道，马大人一向说一不二，何况当时他又正因为治下发生了如此大案而气急败坏，我就没敢言语。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下命令给什长姚广，要他一旦有空，便火速回衙门来通报情况。若是相府那边人手足够的话，我再去找找马谡大人，请他调回咱们北部衙的人马。”
“这样最好，还是部尉大人您想的周去。只是我想，这两名刺客竟然能在围剿之中击伤五、六名相府护卫，看来也颇有些能耐。但愿马忠将军能细心防备，免得在混乱中再出什么意外。”说到此处，冯纶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望着黄路，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黄部尉，待姚什长回来通报时，能否麻烦部尉大人将事态进展一并告知在下呢？”
黄路微微一笑，郑重地点点头。眼前这个年轻的主记室，似乎对为政之事总是充满了无限的热忱。虽然这件事情跟冯纶并无多大干系，黄路身为一个衙门的部尉，更是没有知会他案情调查进展的义务，可是黄路还是欣然同意了冯纶这个“无理要求”。
“那你们先回去公干吧，我还要再去驿馆那边巡查一下。现在衙门里兵少，我少不得要亲自多跑几次腿了。伯贤，君平，我们暂且别过。待会儿姚广回来，你们自可向他询问。”
看着黄路走远，冯纶心里忽然感到一阵难过。丞相遇刺，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成都府和各大衙门大概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可自己竟只能做个局外人，根本就无从接近这场浩大的风波，这让一向锐意进取的冯纶感到无比的失落和尴尬。陈含天真烂漫，自然不能理解冯纶此刻的心思，他猜冯纶大概只是和自己一样在为丞相的安危担忧，所以只得说道：“伯贤，回屋里去吧，外面冷。”
二人回到卷宗室，见几案之上，除去午前已经整理过的卷宗外，再无新的竹简送来。陈含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态，他笑着说道：“看来是又得浮生半日闲啊。本来我准备是要看看秦宓学士刊发的集子，学习下诗文典籍，也好叫谯周、陈祇他们几个看看我陈含的文字造诣。只是吃人嘴短，晌午吃了你的粟米饼，这会儿就不得不跟着你看旧卷宗了。不过下次你要再叫我帮忙，盘子里可得见点荤腥才行。”陈含耸耸肩，从卷宗架上取下几卷竹简，“刺啦”一下解开绑在上面的细线。他将竹简摊在书案上，准备从头看起。
冯纶端坐在坐席上，似乎并没有听到陈含说话，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发着愣。好半天，他才开口问道：“君平，依你之见，这刺杀丞相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这种天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晓？”刚才听部尉黄路说丞相没有受伤，天真直率的陈含便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听冯纶问起，他低下头仔细一想，关于最近时政，自己倒是听堂兄陈祇说了很多秘闻。他探着脖子往冯纶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伯贤，我倒是听陈祇说起过一些流言蜚语。不过，我也不能确定这些传闻是否和今天的刺杀案有关。你一向为人深沉，见微知著，我想先听听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冯纶略一沉吟，便把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我隐隐觉得，这案子里的两个刺客，很有可能就是蜀地之人，按我的猜想，他们说不定还是受了哪位朝中重臣所指使呢！”
冯纶咬了咬嘴唇，接着自己的想法继续推演：“现在战乱时期，我们大汉和曹魏、东吴的边境上，都有极为严格的岗哨审查，可疑之人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边境，来到成都。就算这些刺客极善伪装，蒙骗过了边境上的军士，他们又怎能轻易地在成都落脚而不被我们发现呢？你知道咱们成都府君大人一向严谨，不仅在城门处设卡严查往来之人名刺，在民户之间设立里甲，执行宵禁，他还严令成都尉李盛大人亲自带人巡夜。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有外人来居而不知呢？再说了，刺客的兵器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们又是如何在这等天罗地网之下私藏一柄铁枪，一把大锤的呢？我益州百姓，无一不以复兴汉室天下为己任，无一不服当今陛下和丞相当政。就算是真有几个刁民执迷不悟，又怎敢在马忠将军和一众卫士面前自寻死路？这样说来，最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听了冯纶对案情的推演，陈含激灵灵打个冷战：“你是说，是有一处连成都府都触及不到的地方，私藏了这两个刺客？”
“是的。我想只有这一种可能。”冯纶对自己的推演很有信心。
“伯贤，我相信你对此案做出的判断。”陈含极为少见地认真起来。他哀叹一声，接着说道：“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和丞相力主与东吴议和有关系呢？又或者，是因为眼下关于蜀郡都督的事情被什么人所嫉恨？”
“可惜，我们这些微末小吏，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此中内情。”冯纶感叹道。
陈含深情地凝视着冯纶的眼睛，真诚地说道：“伯贤，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有机会能为咱们大汉天下施展你的才华和抱负的。”
“但愿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冯纶的眼角里有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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