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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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寒冬,我一路南下,来到丽江古城。古城的细节太多,一笔难述,此次仅说一下感受:丽江古城,虽名“古城”,实古而不古,像花园,像江南美女,像浪漫诗人,像散文诗,像诗中画。她山水氤氲,风雅流淌,清丽可人。正是在这里,我知道了“泸沽湖”的名字。
于是,在古城游玩了三天后,我们乘大巴车前往泸沽湖。那里路途较远,山路崎岖,听说雨天还可能有落石,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开车同时,还给一车乘客讲摩梭人的走婚习俗,他说自己就是摩梭人。现在想来,这番热情里是否有某种意味呢?你若去过泸沽湖,估计难免也会生此猜测。
到了小镇,放眼望去,泸沽湖的确是一个能够让人忘却尘俗的地方,美伦美奂,恍若仙境,那一色天湖纯美绝欲到极致,也令自我释放到极致。一草,一木,一舟,一石,一颦,一笑,包括空气,都弥漫着恋爱的气息,《诗经》中至纯无邪的情愫自然萌生。
白天坐船,游水,望山,美食,无尽欢乐;夜晚去公社参加篝火晚会,火光,歌声,舞蹈,俊男靓妹,原始图腾式的欢聚更让人流连忘情。那是需要与浪漫执手的爱人同去的地方,因为那里充满暧昧的气息,一切世间禁束会荡然无存,走婚故事,恋爱天堂,自由天境;有暧昧就可能有发生,生情愫就可能随时投降。
在礼堂的“走婚表演”中,你会看到:我爱你,我歌唱,我爬上梯,我敲开窗,你接纳我,你欢喜我,你我相融。但之后,我可能销声匿迹,下次再敲开的可能已是另一扇窗。爱,可以随时在,也可以随时消失,彼此自由,但也了无责任。
我到古城旅行,多喜欢选择民宿,这种接地气式体验总让我有种莫名的踏实感。家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农家老妇,辛苦劳作的肤色,第二天早饭的摩梭饼就是这位老人在不很干净的厨房里做的,免费管饱,外面卖的很贵。
在二楼客房安顿好一切后,我到一楼接水,就顺便坐下和大家一起喝茶聊天,当时坐下闲聊的还有从四川来的一对三十岁出头的夫妻,男人说他们在成都上班,一天大部分时间在喝茶,生活节奏缓慢闲适,他给北方的朋友打电话时,好像对方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去上班的路上,紧张而忙碌。我说确实如此,北方不仅紧张忙碌,而且收入低,南方更宜居些。
夜渐深,大家陆续回房休息,只房主的女儿还言语滔滔, 她抱怨母亲不给自己读书,只让念了两年学,不认几个字,说自己想和哥姐一样去丽江打工生活,责怪母亲为什么选择把她留家。她的丈夫那晚也在,中等瘦高,模样周正,丈夫说话比妻子严谨些,他说自己不是摩梭人,是走婚进的这个家,但是法定婚姻。他说,现在大部分摩梭年轻人喜欢去丽江打工定居,留在此地的多是做点民宿,而外面环湖拉人、开酒店的多不是本地人。问及走婚现状,他说走婚太乱,也没有法律保证,人们不喜欢,大部分人都选择过法定婚姻了。丈夫说的不多,简要介绍完就离开了,只留妻子喋喋不休,似乎要把这辈子的怨气在这一晚都倾吐出来,其实反来复去不过一样的话。
房主女儿的遭遇——其实谈不上遭遇,只是衬着泸沽湖如此美的景色,让人难免想到带着“悲苦”色彩的“遭遇”一词——事实上,她内心确是悲苦的,如祥林嫂般:一个人的心灵深处若生了“死结”,便会在无休止的言语中持续喷发,似乎这样才能得以舒解,而“结”不解,“语”不休,“苦”不止。佛教劝人“放下”的意义可能就在于此吧。
想想,谁的日常不是如这家主女儿般一头扎在现实的泥土里,为生计奔波,为琐事所困,即使个别无金钱之忧,也是一地鸡毛的无奈,围城难破的无助。可能也正因此,人们总喜欢从自己厌倦的地方跑去别人厌倦的地方,以身体的疏离,来获得精神的出离,欣赏风景,享受生活,让人生变得诗意而欢悦。
祝福每一个勇敢面对“庸常日常”的平凡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