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色难”

2024-05-27  本文已影响0人  默然行

国学课里有一个词叫做“色难”。当初听到这个词语,不怎么理解。后来随着孩子渐渐的长大,我也成为一个老人的时候,我慢慢的理解了。

小时候我们对孩子温柔以待,不厌其烦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当他们长大,当我们渐渐老去的时候,我们的记忆力,我们的动手能力都赶不上,年轻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我们仿佛老年痴呆似的了,记不起来一些事情。明明在嘴边边上,就是叫不上来。

以前很会操作的手机上那些app,现在,都好像变成了一个个调皮的猴子。时不时的跳出来跟我们作对,让我们束手无策。有时候求助于孩子,他们心情好的时候可能还能耐心的解答一番,或者直接拿过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解决了问题。心情不好或工作忙的时候呢,就会很不耐烦反问你:“这些你以前都会操作的呀,现在怎么就不会了?……你干脆不弄了吧,那些很麻烦的……”我们便悻悻地知难而退。

我们能操控的熟悉的领地,不断的退化,缩小。很多的新的东西,不敢去尝试,怕万一弄错了。又得找他们来收拾残局。就这样我们的领地越来越小,能动弹的范围也越来越小。我们在划定的圈子里,有限的范围内,画着轨迹。

我的Y行卡陆续到期了,起初,觉得应该没啥吧,懒得管。直到不能来回转账了,才意识到,到期了,必须得换卡了。按我以前的操作,三下五除二在银行的app上直接操作了。但是现在因为涉及到不能换卡号的。生怕一个操作错了,卡号被换了,整一大堆的麻烦事儿。就先打电话给银行全国客服热线,咨询了清楚,确定了再确定,才动手操作。操作完了还不放心再次打当地的银行机构的电话再次确认,确定不会换号才安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自信满满的XX达人了。每走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的。每个动作都会在日历上留下提醒的痕迹。

这不,上周去换回了G行的卡号。看日历上画好的提醒,昨天就该去拿J行卡号了。吃过午饭,看天没下大雨,只是偶尔碰到零星的小雨点,趁着没出大太阳就去J行看看银行卡到了没。

银行难得的清静,工作人员好像也比以往多了。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问明我要办理的业务,告诉我去1号窗口。第一次不用抽号,不用排队。我把旧卡和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很快的,她就找到了我的新卡。20来年了,当初的那一波熟悉的面孔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现在看到是一个个年轻的,一张张朝阳的新面孔。他们微笑的和我打招呼,熟练地在电脑上操作着。

拿到新卡,旁边的工作人员指导我激活。又再一步引导我去领取微信满减券。这个羊毛每个月初我都会去领的。在他们帮我点开之后呢,我发现我竟然还有一个优惠券没有领。满5.01减5的优惠,不错啊,今天白捡5块钱。

美滋滋的出了J行返回时,碰巧遇到一个老人在向路人询问电信大楼在哪?我刚好要经过电信大楼,便搭话:“电信大楼就在前面,跟我走吧。”老人迟疑了一下,就跟我走在后面。

老人走的很慢,我也慢下我的脚步,想等老人和我并排。可是始终老人跟我保持了一米的距离,跟在我的身后。老人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我说:“不知道什么原因,电话打不出去了……有一阵了……这个手机刚买不久的……我就想到了电信大楼去,让他们帮我看看啥原因,打不出去电话了……”

我接过话:“会不会是没话费了呢?一般情况下没话费了就打不出去电话。”

老人说:“孩子们在外面啊,没钱了是他们在手机上给我交的。”我在脑瓜子里搜索着所有电话打不出去的可能。老人又在嘀咕着:“我不认识字。我也不知道啥原因,就是打不出去电话了……以前好好的……有一次也打不出去电话了,过了几天它又能打出去电话了……”

我说:“没事儿,电信大楼就在前面。你就当散步遛弯儿,自己去电信问问。”

“我挺远的,今天也是老头买化肥,把我捎带上的。以前也到过电信大楼,交过话费。今天找不到地方了。”

我才知道老人应该是住在乡下的。我就问她:“你们附近应该有营业厅或者服务部吧,镇上或者街道上。”

“没有,挺远的……我又不认识字……我只到过电信大楼交过话费……”

我默默的往前走着,听着老人的细言细语地说:“我不认识字。机子我也不会弄。”

“你们家有孩子的话,可以在手机上给你打10000号查一下,或者门上有小孩的可以帮你先在手机上看看。”

“家里有个孩子,开始人家给弄,给设置啥的,后来人家嫌烦,说又不是专门给你调手机的。人家不耐烦……牛气哄哄的……我也就不找她了……我自己又不识字,搞不了……现在孩子,都很牛气的……我又不识字……又不想被她训……”

听老人的话,她应该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老人自己能想办法解决的事情,尽量不去打扰孩子们。老人始终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跟在我的后面。快到电信大楼的时候,老人又在自言自语:“我以前来过电信大楼的……以前来交过话费的……”

我转过身看看老人,手指着电信大楼上的信号塔,我说:“你看电信大楼的标志,信号塔。”老人看一眼楼顶上的信号塔:“哦,就是这儿。”

只要通过斑马线,到马路对面就可以进电信大楼的营业厅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算陪老人过马路,送她进电信的营业厅。还是我走在前面,老人跟在我一米远的地方。过了马路我上台阶,拉开营业厅的一扇门,让老人进去。我说:“进去找他们工作人员就可以办理了。”老人很感激的连着说:“谢谢,谢谢闺女……谢谢闺女啊。”

电信大楼的营业厅,我家跟电信没有业务关系,所以也好久没进来了。我印象当中,办理业务的应该在右边,现在呢换到了左边。我随手指给老人:“你到那边让他们给你查一下吧。”进门右边就有一个工作人员,问办啥业务。我替老人回答:“她手机打不出电话了。你帮她查一下吧。”

工作人员就在旁边机子上摁了一个取号问:“你带身份证了没有?”老人说:“没,我忘了……我就是电话打不出去了……我就想来问问,咋回事儿?”虽然我没有电信的业务啊,但是也略知,不一定要身份证才能查询业务,我对工作人员说:“她带了手机,你帮她打1万号问问看是什么原因吧,是欠费还是啥的?不一定要身份证吧?”

工作人员看了我一眼,就伸手去要老人的手机。老人颤颤巍巍地掀开衣服的衣角,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酒色的老人手机,递给工作人员。我看她们已经搭上业务了,我就跟老人说:“那你在这办理吧,我走了。”老人满怀感激的笑着对我又再次说:“谢谢啊闺女,谢谢你了……”

我笑笑拉开门走了出来。可是心里有些塞塞的。可能是我也日渐的老去吧,不知未过多久,也许我也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以我要强的性子,我也可能会自己去摸索着上营业厅,倔强的不向孩子寻求答案。

不是不向他们寻求,而是怕耽误他们的时间,耽误他们的工作,耽误他们的休息。更是怕听他们的斥责,怕见他们的不耐烦,怕他们的微怒。只有当我渐渐老去,我才理解了“勿色难”的真正含义。

碰巧今天下班的时候,因开店时认识有10多年的王叔给我打电话了,说最近地里小菜都长起来了,给我掐了些小茴香。还问我要红旱菜吗,还有空心菜和小青菜。他说如果下午不下雨,让我过去拿,如果下雨了他给我送到小区门口来。

跟王叔认识后的来往,都在他种的小青菜好了,让我来拿,或者给我送过来。我们处成了家人。最近我们有好几周没有联系。每次都是他喊我去拿菜。只要他地里种的有,每一样他都会给我摘一些。

现在天气热了,小菜都贵了。我希望他都拿去卖钱,而不是老给我菜,还供了我跟我大姐两家吃。

王叔是一个五保户。有一个女儿,女婿是上门的。但是几乎不来往了。他关心孙子的学习,工作和娶媳妇儿。但这样的关心也会被女儿讨厌,甚至打电话来骂他多管闲事。我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在老人的帮衬下,女儿女婿建起了4层的楼房,三层都出租了,老人却租住在村里其他人家的房子里。

以前租的那个2楼小院,夏天热的要死,现在搬到了另一处的1楼小院里,一年四季见不到阳光。阴冷潮湿,湿毒导致他的皮肤瘙痒,得了神经性皮炎。几次劝老人换个地方住,至今未搬。

到地里的时候,王叔已经给我装好小菜在袋子里了。有茴香,红旱菜,空心菜,小青菜还有一些独头蒜。我把从单位食堂买的肉夹馍递给王叔,让他趁热吃。王叔跟我说:“等你吃完,再来摘。天热,没敢给你摘多了,怕你吃不及坏了……你看这菜长得好吧?周末他回来吧?等他回来了,你再来摘些……那你赶紧回吧,地里蚊子多,咬人很痒的。咬你受不了的。”

……

人老了,他始终还是牵挂着他关心的人。每个人都会老去,请我们学会“勿色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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