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眼泪

昨夜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反反复复都与一个旧人有关。我曾听人说过的，当你偶然间做梦梦见一个人的话，那便是对方正在忘记你。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人与人的关系总是紧密又疏离，一些莫名的悲伤和失落如那隐蔽处的苔藓般生长在我的心里，四下蔓延开来。

梦境的意义是什么？这曾一度让我感到困惑。有时候梦见的人与物都不真实，甚至从未在现实生活中露过面，但是有时候我又时常觉得，梦境照进了现实，生活里的太多瞬间，仅仅一瞬间，就在梦里出现过。说来觉得不可思议，我常常在梦里流泪，好似发生了一些在我控制范围以外的事情，那些事情如此真实，真实地撕扯着我的情绪，让它泛滥成灾，最后汹涌地幻化成热泪。不止在梦里，惊醒之后还是久久回缓不过来，宛如阴雨天气里垂死的蝼蛤，奄奄一息。

故而，我讨厌哭泣，尤其是面对着人，更是不允许自己落泪。见过小孩子的哭泣，大多是纯粹的嚎啕大哭，无非是得不到自己心爱的物品，或者是一些外力的作用，例如犯错了被爸爸妈妈责罚。而大人的哭泣，虽各有形态，但大抵是隐忍的哭泣，可能很平静地流泪，但是心上却被悲伤撕去了一角。我终于还是成为了这样的大人，再也变不回小孩子的大人。

但是有人告诉我：眼泪，是神赐的礼物。人一出生就会流泪，这是最原始的表达情绪的方式。婴儿的啼哭，淌下的热泪，代表生命的诞生，代表着新生的喜悦，眼泪，不一定只能被赋予悲伤的标签。

突然想起一些关于夏天的事情，几十个人的教室，只有钢笔和书本摩擦而出的"沙沙"声。崭新的电扇悬在空中不停地转动，燥热的夏天使得少年们的身体都沁出汗渍来，他们低着头，秒针也嘀嗒嘀嗒地转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少年们写下的字迹中。那是一个许许多多的人流泪的夏天，少年们狂奔着跑出教室的时候，他们的脸上两行清泪，但是带着笑，眼睛里还映着星星。这个画面一直更新着我对眼泪的另一种感受。它可以是幸福，不全是伤痛。

年少时的友谊很值得纪念，但是很容易失去。可以因为一些细碎的小事，就因为理解不够而闹得不可开交。对方总是很轻易地剥离掉这份友情，只留下你一人还在介怀中难以置信。你会开始看透一些人和事情，这些人和事就像是过滤器，可以把岁月中的杂质都过滤掉。而这其中的过滤媒介，便是你为此流下的泪水。眼泪不是一无是处。

有时候情感蓄积到了一定程度，如果不发泄，就像蓄水池的水一直不用，容器承受不住负荷的量，就会裂开，碎成一地。允许自己暂时的休息缓和，掉几滴眼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疼痛的时候，你是一棵枯死的树，流过眼泪之后，待你痊愈之时，你是一片繁茂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