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之水井
我童年住的平房没有自来水管道,所以饮用的水是从离家不太远的一口水井那挑来的。
自从我记事起父母亲就挑水来饮用,因此家里就有了扁担和水桶,还有就是用来装水的水缸,它们是一套的家把式,少谁都不成,这几样在城里住的人是根本看不到的。水缸是个什么样,在我印象里就很大很深能装好多水的一个家伙,样子笨笨的重重的,就那么被父母放在屋里的一角。
活泼好动的我有时候喜欢一路小跑的跟在挑水的父亲后面,看着他压水挑水再往缸里倒水的样子。父亲年轻有力每次扁担上的水桶里都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前一个后一个,父亲肩上扛起扁担腿上有力的迈开步子,因为水沉,所以走路时扁担也会也会上下一颤一颤的。可是父亲丝毫不费力,挑着一担水在路上走几个来回一点也不是事。
夏日里打出的井水是可以直接喝的,通常我的父母亲口渴了就拿起水舀在水缸中舀上一舀子水“咕咚咕咚”痛快的一饮而尽。原因很简单,我们生活的环境没有工厂的污染,因此大自然被我们保护,它也同样为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提供优质自然的生态环境。
儿时家里是没有闲钱去购买饮料喝的。而我那时喝过最好的饮料是父亲为我们亲手制作出来的。夏日父亲从井底压出井水做为原材料,然后就那么直接在刚打出的井水里投放些我叫不出名字来的东西,水立刻充满了啪啪作响的气泡,喝上去口感也十分爽口甘甜,丝毫不比今天的饮料差。
日子越往后,家里就越发渴望拥有一口水井。夏日里的菜地需要灌溉,冬季打水的吃力等等都是要解决的。于是在一个夏季里,父母亲决定在自己家院子里打一口压水井。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夏日周末。家里来了好几个叔叔帮我们家打井。打井不容易,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不懂事的我和妹妹坐在屋里透过窗向院子里打井的大人们看着热闹。
天公不作美,井打到下午时候竟然下起瓢泼大雨,雨的来临没有影响到施工进度,站在院子里的大人们披上雨衣仍旧一下一下用力的向地下竖井管。“咣,咣,咣”打井的设备有节奏的一点一点的向地下探去,在屋里的我们都能感受到来自打井的振动。雨水将泥土混合泥泞不堪,大人们就在这种环境下继续向地下打入井管,“哎嘿,哎嘿”每次大家的用力都会发出用力的吆喝声。院子里是雨中卖力打井的人们,屋内则是两个在避风挡雨的孩子,虽然那是我不懂什么是幸福,可是看到这一切确是让我心中温暖。
功夫不负有心人,井管在打到入地下约20至30米时找到水源。井管被准确竖到地下水源的位置后地面上就竖起了一口能满足一家人生活需求的水井。
它是一口压水井,不是那种向井里扔水桶再用辘轳摇上水桶的那个露天井。它拥有能上下去压动的井把,我们只要盛上一舀水,倒入井口,再握住井把用力上下去打压,因压力作用离地面2,30米深的地下水,顺着管道被吸引到地面上,地下水变成流淌在地面上的一股股水流。
井水是自带甘甜滋味的,因为没有污染,我们直接用手接着就能喝上几口;井水是清冽透明凉凉的,水质的优良如泉水一般的好喝。
井的到来给我们的家人带来了生活上的各种方便。夏季可以用来灌溉菜地,可以打上水来冲个冷水澡。至于孩童的我们也喜爱在泥土中玩耍后站在井旁一边压井水一边在井口处直接冲洗脚丫。那时对于孩子来说,能够站在井旁冲洗玩水,是最凉爽的享受。
北方的冬季里地下水是不会冻上的。但是水井口确实会有结成冰的现象。这难不住大人们,敲敲打打着把冰去掉后仍旧可以压出好吃的井水。
前几年,我的父母亲重返故土,回到那个我们一家人共同生活过的房子。此时我们与它阔别已有三十余载。我高兴的问道父母亲,那里现在的样子,母亲十分遗憾的说,房子里外都变了模样,根本没有我们生活过的气息。唯独那口井,父亲年轻时打下的那口压水井还在,还是那个样子。30余年过去了,我认为它是一口老井了,但是井还在为自己的主人日复一日不断的出水。
我手中握着父母亲站在院子里拍下的照片,在难以接受的景象里我找到了它。在那个有些塌陷的红砖房前,那口井伫立院中,划过三十余年的时光依旧未变初识模样。房子模样会因岁月的风残灼噬让我认不出,可是井的不变让我的思念有了归属。
井,依旧在;我们也,依旧在。不过是从此两地分离三十余载,未曾再谋面,不曾再饮它,但我的心里,我的身体里早已经被它的甘甜清冽的井水流淌着滋养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