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毕业生首选广告公司就业；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更青睐互联网公司。

4A公司的光环褪去，待遇又不能尽如人意，无疑会造成人才流失，「让很多聪明的、优秀的、有志于推动行业发展的年轻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只会选择就近就业，这也会让上海这座城市错过很多机会——上海偏偏又是中国广告业的中心，」独立创意公司F5创始人兼首席创意官范耀威如此评论说。

人才的流失无疑会造成广告公司竞争力的进一步下降。在范耀威看来，中国的国力在增强，创意水准相对而言发展却比较慢。根据One Show最新榜单，中国广告业的创意水平排在第17位。这正是广告业「人才荒」所导致的。

「市场进程加快，甲方出现了『乙方化』，而乙方却没有甲方化。」独立创意公司W创始人李三水评论说，很多甲方公司开始设立in-house团队替代代理商的职能，而广告公司被削减职能，降维成执行公司、制片公司，「既然甲方已经

『乙方化』了，会从乙方这里挖角；同时，乙方能力又不足以匹配甲方需求，没有『甲方化』，自然人才会越来越少。」

因此，2018 One Show上海国际创意周期间，「创意青年人才面试日」项目，特别凸显其存在的意义，让「真正有创意、有热情的年轻人，还是可以在这个行业找到发光发热的机会。」

5分钟的面试

「创意青年人才面试日」是One Show每年创意周期间的「固定节目」。今年，超过20家大中华区的顶级创意公司、独立创意热店、品牌方将由派出面试官参与此次活动，进行企业实习生和青年员工的招募。

而应聘者通过活动行填写个人信息及简历，通过线上初选审核后，可携带至少3份个人简历、个人作品等进入最终的面试环节——11月14日晚进行了四个多小时。1933老场坊的巴西利卡厅里，300名应聘者与20多名公司代表分别交谈，期望找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

不过，每位应聘者的时间只有5分钟。

「只有5分钟，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听他的自我介绍了，一上来就看作品。如果作品真的不错，这个人还蛮有想法，对这个行业充满热爱，有相当的认识的，有一定的创新，我才会问：『唉你到底是哪个学校的，你叫什么名字？』」范耀威介绍说。他建议同学不要花太多时间介绍自己，而是用最精华的东西来打动评委。

李三水则倾向于「被提问」，「每个人一坐定，我通常会这样说，『我只有五分钟，我问你你很吃亏，而且我也不一定能了解你，你来问我，』」李三水认为这种方法可以让应聘者了解他的用人方法，也尽可能展现才华。因此，并不是李三水面试了四、五十个人，而是这四、五十个人面试了他。

知识和热情

「充满好奇心，进行广泛的阅读，有广泛的社会经历，到处去旅行，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保证有足够宽广的眼界，才能想到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这是范耀威判断「一个好的创意人」的方法。

因此，他首先会考察应聘者的知识量，有没有阅读、旅行的习惯，好奇心是否够强，甚至会问及最近看过的书，和旅行去过的地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创意是旧元素的新组合。创意人一定要脑子里有很多旧元素，才有可能组合出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

范耀威看中的第二项特质，是热情，能够在面试环节中感受到的热情。「如果他很喜欢这个行业，他能够在聊天的过程中让我觉得，他愿意为这个行业去去付出很多，去放弃很多。甚至，钱已经不是最初最重要的，而是从中得到乐趣，实现人生价值。」

而且，有热情的人，抗压能力会比较高。毕竟广告行业是一个压力很大的行业，且不说加班是家常便饭；琢磨了很久想出来的创意被毙掉，也是常事——创意人没法玻璃心，因为还要想出更好的。在范耀威看来，真正能成为「大家」的创意人，智商、情商、胆商都要达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平。

「你够不够胆？不会因为怕得罪人，怕丢了生意，就不敢说这个话？」

反之，如果因为听说行业「有趣」或者「很酷」而加入，过不了多久，就会觉得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挫折。「如果没有一颗充满热忱的心，其实走不远的。」

寻找「本位田又八」

李三水一直在寻找他心中的「本位田又八」，这是日本漫画《浪客行》中的一个角色，一个长期不得志的人。「我靠，我在别的地方就是一坨屎，我现在很愤怒，我觉得我明明是可以的！」这种人非常吸引李三水，他会重点考察应聘者不得志的程度和真实度。

「70后、80后初入职场的时候，社会节奏是可调节的，工作选择是有余地的；而现在，90后年轻人退回平庸状态的可能性近乎为零了。社会对他们的标签化、和他们对自我要求的精英化需求更加迫切。在个性十足、表面随意的背后，我看到的是更窘迫的未来。」

创业多年，李三水深深体会到，根本不要指望年轻人有什么突然的惊人之举，唯一能够判断的是，他想做这件事情的决心够不够大？「很多时候就靠一口气，你年轻的时候连这口气都没有，我怎么可能去指望你做到高层的时候，突然间一夜梦醒梦回少年时？不可能呀。」

这些「不得志」的人加入W之后，李三水会把他们安排到公司各个板块中去，他们可以做音乐人、导演、制片、前后端工程师、插画师、设计师……「所谓的不得志，无非就是所做的东西，自己没感觉，或者被别人否定。那么W提供给你所有的尝试机会。如果全部都试过了，你确实有问题的话，那么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称自己是一个废物了。」

走向世界的年轻广告人

四个多小时的面试中，一个学生给范耀威留下不错的印象，虽然还没有毕业，已经去世界各地参加了非营利组织的活动，包括很多公益项目。这样，学生的眼界会更开阔，经历很多社会历练，甚至可能成为一个世界公民，而不仅仅是一个在某所城市某所大学里待了四年的象牙塔里的年轻人。范耀威更希望这样的人才进入广告业，对行业会有助益。

「一方面，中国经济的发展，需要全球的资源一起来配合；另一方面，华为、OPPO手机已经出海，需要中国本土创意人和客户一起去开拓世界各地的市场。如果有这些年轻人加入的话，他们眼界更宽广，更加成熟自信，不论是对于资源对接，还是帮助品牌走出去，都会有非常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