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

这时候女儿正在我怀里吃奶，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女儿十个月了，我还是没有想明白我为什么要长大。居然长得这么大！大到可以当一个人的妈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我哭着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候我哭着，不是怕这人间有多苦，我一定只是不愿离开我的妈妈。我就是知道。

小孩子吃奶好慢，或者她其实是在假装吃奶，她不想离开妈妈的怀抱。我认真地想我长大了这件事：先是长大到可以不用吃奶，然后我可以自己走路，然后又长大到可以跑出家门去玩，再之后又长大到不用拉妈妈手就敢睡觉，甚至可以离开有妈妈的家去另一个地方睡觉，又长大…长大…到可以和另一个人组建新的家！天啊！没有妈妈的家！甚至！甚至！甚至大到可以生一个娃娃！可以当一个妈妈！

小女儿吃饱了，闭着眼睛舒服地睡着了。我开始想我的妈妈。想起她年轻的脸，黑黑的长头发，想起她那双绿色的皮手套，想起我发烧的夜里她摸着我额头的手掌…想起前天她来我家，她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叫她的外孙女：姥姥来咯！她的嗓音好像变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