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五楼的老人们（四）

养老院走廊的北端，南向的总共只有一个套房、两个单间。分别住着范阿姨、叶老太太和李叔。

他们的对面，虽说有四个房间，但只住了两家。

最北端的两间屋子，冬天太冷了。房间的窗是北向，屋子又离着北边的平台太近。即便开着暖气，寒冷的北风会从窗缝、门缝遛进来，屋子保暖效果就不怎么好。老人又特别怕冷，那两间屋子就一直空着。

空置久了，有些老人就会将一些闲置的东西放到那两间屋子里。冬天的时候，没有冰箱的人家，也会将一些吃食放在里面。

久而久之，那两间屋子就成了老人们的杂物间。

靠近走廊中端的两间屋子，分别住着两个老太太。叶老太太对面住着的是张阿姨。

养老院里年纪偏大的老人，对于年纪稍微轻点的，都是以小字称呼。

张阿姨虽说也七十多岁了，但在八九十岁的老人面前，仍属小字辈。老人们都称她小张，我也称她小张阿姨。

小张阿姨特别喜欢做饭，擅长制作北方的面食。隔三差五包包子、包饺子。每次都包很多。五楼的老人们多多少少，几乎每人都能品尝到。

小张阿姨还喜欢煲粥，经常煲满满一锅杂粮粥。有时候我去探望母亲，赶上小张阿姨煲粥，或者包包子、饺子，我也会分享她的美食。

小张阿姨粥煲的蛮好的，特别稠、又特别糯；喝着小张阿姨的粥，我有时就会想起木心说的“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

不仅粥好喝，小张阿姨包的包子、水饺也好吃的很，薄皮大馅，鲜香适口。

五楼的老人们蛮有口福的，隔三差五都有牙祭可打。

小张阿姨特别爱干净。她从来不用护工收拾卫生。每天清晨起床后，洗衣服、拖地、擦桌子，忙的不亦乐乎。五楼南向的平台上，几乎每天都有小张阿姨晒的被套、床单、衣服。

老人们都说小张阿姨有洁癖。

小张阿姨喜欢煮东西，也是因为她有很严重的糖尿病。养老院的一日三餐，有时候营养不是那么丰富。有糖尿病的人特别怕饿，所以小张阿姨就经常自己做饭，这样吃的也舒心一点。

小张阿姨除了喜欢做饭，还喜欢锻炼身体。每天早晨收拾好卫生后，就去养老院附近的市民广场去锻炼。

市民广场在海边。广场里面设置了各种健身器材。迎着朝阳、吹着海风，小张阿姨在一些适合自己的器材上做些有氧运动，自娱自乐惬意的很。

午睡后，小张阿姨还会在养老院的走廊上来回走十趟；晚餐后跟范阿姨他们再一起做操。

感觉自己的体力与毅力都赶不上小张阿姨。

小张阿姨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老公几年前因病去世了。

我曾在小张阿姨的房间里看到过她老公的照片，一表人才。老公在的时候，两人相濡以沫。老公走了好几年了，初一十五，小张阿姨都会记得给她老公烧香祭拜。

小张阿姨的两个儿子，一个十年前脑癌死了，一个在内蒙古工作。离得近的，只有女儿。

女儿女婿倒是经常来看小张阿姨。每次来，大包小包，蔬菜、肉食、水果满满当当。偶尔的，小张阿姨也会去女儿那边住几天，但每次都住不久。她说很不习惯住在女儿家。虽说养老院的房间小一些、简陋一些，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

有些老人，在养老院住久了，就会将养老院当成自己的家，自己的最终归宿。

选择与儿女住在一起，还是去养老院养老，一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有些人出于成见，或者道听途说，将养老院想象的如同魔窟一般。

其实养老院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