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个癌症病人是什么样生活

写下这篇文章有三个目的。第一：感恩。第二：铭记。第三：回忆。我采用分章记述的办法来记述这件事。

    当我用手机记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父亲正躺在中医院的肿瘤科病床上，或许痛苦，或许不痛苦的走向生命的终点。因为不是亲身体验，而且也没有大喊大叫，所以，我很难知道他此时的感受。时而梦话，时而睡觉，时而手足乱抓。时而叫我爷爷奶奶。我一次次叫醒他，对他说，没事了，然后是又一波的深睡，医生说可能睡着睡着就昏迷了。医生说这些表现是肝脑后期，我们农村俗称阴阳人。他总是叫那些已经不在人的名字。这样可能，三天五天，可能一周半月，最多一个月。医生说。本文共分七个篇章 

目录:

第一章  进城寻医 

第二章    初次手术   

第三章    复查   

第四章    二次手术     

第五章    后续手术   

第六章    意外   

第七章    转移放疗

第八章    尾声

第一章:进城寻医

    我父亲是15年年底查出来肝癌的。当时，我们全家犹如晴天霹雳，经过商量，经过选择，决定不在县城治疗，去选一个好的医院好的大夫给我爸看看。我们就开车去了郑州和洛阳，拿着片子找大夫看，选医院。一则是因为，他很年轻，当时还不到六十岁。二则是因为发现肿瘤很小，比较容易控制治疗。

      我们在省肿瘤医院遇到医术高明医德高尚的肝胆胰外科主任韩风大夫和主治医师邱大鹏大夫。记得我第一次去肿瘤医院是我带着我爸的在偃师的检查片子，因为比较远，而且中间出了点小故障，所以，十一点才赶到医院（确切地说，是被另一个医院的医生介绍到这个医院）。当时挂的不是韩大夫的号，可是挂号的那个医生提前下班了，不在，就临时调到韩大夫名下了。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当时就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在上午定住。因为来郑州就是周一上午，我想着不管是哪个医院周一上班的应该都是比较好的医生吧。韩大夫给我第一面的印象是，人很帅，是帅的干练的那种，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那种很能干的人。外形给人感觉就很好。

我至今记得当时的情形，我把片子递了过去。他说一边接一边问，给谁看的。我说，我父亲。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片子。顺手把片子夹在仪器上。看了一会说，嗯，是。（因为我父亲发现比较早，发现的肿瘤比较小，不是很特异。在来这里之前，我也去了其他的比较好的医院找医生看过，基本都是副主任医师以上的级别。有的说是，有的说，不是。当时，很矛盾，想着如果做了不是对身体伤害老大，如果是没做，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反复找医院找医生看的原因。）我说，你确定？他指着片子对我说，你看，上边是这样的，到了这里是这样，再往下就是这样，基本上是。我说，你确定？他说，不百分之百，因为没有做病检，不过，八成不会错，根据我的经验，片子上这样的打开的都是。接着又说，你爸有乙肝，而且，至少有20年朝上。我爸的确实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天生的，而且之前曾经是大山羊，后来治成了小山羊。还跟我说，这个肿瘤不大，有可能可以做微创。不要太过担心。总之，是肿瘤，是前期，有的治。我说，我们是县里的，要是来到这里，吃住……我还没说完，韩大夫就说，那这样，你就在你们县上治，我给你写一下指标，你把肝功调到这样，再过来，来了，我直接给你做手术。我又问了，手术费用和复发率复发年限，他也一一详细给我说了。我给他说怕转院的时候遇到麻烦，他当即还给我开了诊断证明，说，你去下面盖个章，有这个转诊会方便些。(这里没有出现传说中的低级医院的检查片子高一级医院不认的情形)

我当时就想就在这里，第一，这个医生水平很高，不仅能够看出病，还能看出病因。在这之前，我也问了好多医生，他们会问很多问题？比如，你爸有乙肝吗？或者说，来我们这里吧，来了在做进一步的检查之类的。或者说，需要穿刺做病检才能确定是不是之类。而这个大夫一下子就确认了。并且讲得很清楚。第二，医德很高尚，一听出来我说费用，就说让在县里治，而且还明确告诉我，需要做那些检查，身体要达到怎样的条件才能做，去了只做手术。第三，诚信，这是我最看重的。不夸大，不虚，不劝导一定去他那里，尤其是还告诉我费用（关于费用问题，我问了好几个医院的好几个医生，他们告诉我的价格上下不差五千元。可是，我们下来的花费远远超出这个数，后来我爸复查，我给主治大夫说，他都不信。我之所以提这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花了很多冤枉钱，真的跟医生没有关系，为什么所有医生说出的费用那么接近，而我们的花费却多到他们都不信任的地步呢，我想大家很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和复发率及年限。后来的治疗经历确实证明，他真的是一名水平很高而且医德有很好的的医生，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社会很难见到。

第二天，我又跑到河南省最好的医院，郑大一附院，找一个熟人介绍的医生。首先，我得说，我真的是眼瞎，居然有眼不识泰山。第二，我得承认，好的医院也有医德非常差的医生。对于这个医院，我内心既充满感激又有敬畏。我从小眼睛不好，天生远视。只能看到视力表上最大的哪个和第二行的那两个。是这所医院的王西兰教授（当时，这个医院，叫河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那还是90年代的时候）把我裸眼视力由0.1和0.2提到了裸眼0.6和0.8。让我不戴眼镜不影响工作学习。熟人给我介绍的那医生叫童某某，说是个教授。约好了，第二天，见面，我在郑州住了一晚（在我爸最好的同学家里，我非常感谢这一家，对我的帮助，以后再详叙）第二天，我到了医院，给那个医生打了电话，约定在某号楼的四楼电梯口见，那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我先到了，在电梯门口等他。看到一个清洁工，问童某某教授在哪里？他说，还没见他上来，你就在电梯口等。我说好。一会儿，上来个个子矮矮的，身材胖胖的头发花白的老头。我上前说，您好，你是童某某教授吗？他笑着点了点头，我跟着他继续说，我是某某介绍来，他是我的什么亲戚。他说，好，我知道，你过来吧，我跟着他到了换衣间，他穿了白大褂，我们一起去了办公室。我拿了片子，说了情况，给他看。他把片子放在仪器上，看了一会说，看着不像呀。我浑身一震。还没继续，接下来，发生了奇葩的让我无地自容的事情，一个个子高高的，很瘦的，头发乌黑发亮高大的男人进来了，说，你是某某吧？偃师来的吧？你是来找谁的？啊？我一下子脑袋炸开了花，我瞬间明白，我认错人。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把片子取下来给这个黑发男，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的病号。我赶紧给他赔礼道歉，说对不起，童教授，我不认识你，我认错人了。接着，哪个黑发男说，你没见过我？你不认识我？你不认字吗？啊？边说边说用手指自己的胸牌。我不知道怎么做，只是一个劲儿的道歉。白头发男子说，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的病号，你看吧。边说边把片子递给这个童教授。童教授，说，我不看我不看，你看吧。那个老头说，你看吧，我就哪儿尴尬的站着，脑子一片空白，又是羞愧又是伤心。自己真是窝囊，给父亲看病，居然犯这么个错误。最后，还是那个童教授接过片子扔给一个20多岁的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说，你看看，你学习学习。那个实习生一边看一边记录。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老头和教授在聊郑州东区举办的一个什么峰会。我就在哪里一直尴尬站着，任他们摆布。最后，实习生把片子给了教授，教授说，要做病检，要穿刺，是个脏器，不能随随便便就切了。我来之前，有个非常好的中医（这个好中医给我很多很多帮助，他是我父亲的学生，从开始帮我到最后，无论是医学治疗上还是心里安慰上，我都对他充满感激。)告诉我，先别穿刺，如果是，一穿容易扩散，可能会更快。我说，如果不穿刺，你能不能凭经验告诉我它是不是？教授说，不穿刺？不穿刺咋可能知道，经验，经验都是错的，会害死人的。我又问了手术费用和治疗方案的问题，说，我回家给家人商量下，看家人啥意见，他说，好，来住院了，提前告诉我。我说，好。走出那座大楼，我给弟弟打了电话，被他数落一顿。我狠狠地哭了一场，为自己的眼瞎，为人心的难测，为自己的无助，原来社会不全是好人，我一个人在哪里转了好久，想明白了，我怎么可以让我爸住在这样一个医生手下呢？如果真的住了进来，被这样一个医生治疗不是很可怕很恐惧的事情吗？可能上天真的眷顾我们，暗中帮我们呢。我决定出去坐公交车走，心里已经决定了去住哪所医院。忽然发现，我水杯不见了，水杯是我爸同学爱人给的，她昨晚说我跑了一天，必须喝水，这战斗才刚刚开始，逼我吃了两个梨。出门又给我一个水杯。叫我带了一杯水。我本来不想上去取的，可是不是我的。我又折身子上去了。走到门口我就听到教授在里面说这事，声音比较大。我一进去，所有的人看着我，教授回头发现我，说，你又上来干嘛？我说，我杯子忘这里了。他有些不耐烦更多是蛮横的口气说说，拿走吧。我拿着杯子准备溜出来，老头又愧疚的眼光看着我，问了我一句说，你要做穿刺吗？我说，不做。他冲我点点头，抱歉的笑笑，或许良知发现了吧？随便怎样吧。就在我要离开哪里的一瞬间。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我又转身进了办公室。我说，对这个医院，我充满尊重和感激，二十多年前，是这里的王西兰教授让我的眼睛从0.1看到了0.6，我不至于是个瞎子。所以，我很感激，不过，今天，你们让我看到了另一面。说完，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用那种眼光，就是那种眼光看着我，我离开了。晚上又回到了我爸同学家，说起了今天的遭遇。我爸同学的爱人，我称之为阿姨的说，我说，给你一起去吧，你不叫，你伯也说不用，要是今天我在，我把他两都骂骂。我说，算了，幸亏我认错了，否则的话，我爸住进去真的不敢想他会怎么对我们。我爸同学说，我不知道你去一附院哪里。那里面，我认识的也有人，要不，我再给你找个，我说不用了，万一再找到他，肿瘤科就那么几个医生，都在，再回去，不好看吧。他说，那咋办？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把在肿瘤医院找的那个大夫告诉他了，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大夫怎么样，这样，我把我们的对话告诉你，你帮我分析下，我们是去他那里住院还是再找？我就给他讲了我在省肿瘤医院的经历……他们听了以后，说，这个医生中。我就决定第二天上午去办住院手续。

之所以讲这一段经历，不是要模黑谁，也不是要恨谁，我在文中用某某，教授和老头代替，其实，我至今记得他们的名字，可是，我不愿写出来。我还是很感激那个亲戚给我介绍医生的帮助，只是想说，其实，看病选医生很重要，我觉得医德是第一位，其次，才是水平，当然，如果二者能兼顾是最好的。人的品质跟他的职业，岗位，收入，没多大关系。只关乎人品。试想，一附院的教授会缺病号吗？会缺钱吗？我到哪里，楼道里，电梯口住的都是病人。

2018年8月18号1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