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我父母家的房子坐落在西门城墙边,前方是西门河和连绵起伏的山峦。在我青春年少的时候,内心有那么多的愁绪总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身边却没有什么人可以倾诉,唯有对着阳台前的那抹夕阳轻轻地述说。
那时每天傍晚,我总是坐在阳台上看对面的天空被夕阳染红了大片,山峦被染成了金黄色的,那轮夕阳缓缓地向山坡滑落,她那红彤彤的脸带着娇羞和不舍慢慢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们的世界也从明亮逐渐变得暗淡,最后失去所有的光彩而变成了一片黑暗。
电影《喜欢你》的片尾,金城武带着周冬雨去了一座老洋楼,坐在阳台上看了一场浪漫的落日,夕阳余晖下的上海和这栋楼美得很梦幻。这个细节让我非常感动,原来最浪漫的事情莫过于两个相恋的人一起看夕阳。
可惜的是原本最适合看夕阳的老房子如今再也看不到了。三年前,当我们举家重新搬回老房子里时,发现对面的山下已经建起了几栋高楼大厦,我家门前的邻居也加了几层,完全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在我们的阳台上再也看不到夕阳西下的美景了。
从前那些慢悠悠的时光已经离我们远去了,从前的那些美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美丽也好,丑陋也罢,年轻也好,苍老也罢,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永恒存在的。正如佛家里讲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我住的这个老房子若干年前是我爷爷奶奶祖屋旁边的一块空地,旁边有几座坟墓,还有一个粪坑,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曾经掉到粪坑里,被我奶奶给捞起来的。三十多年前就修建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粪坑早已填埋了,可是,门前的坟依然在那里,是土石垒起来的,连块墓碑都没有,据说是我们黄家的祖先,可能也只有我爷爷见过,可惜爷爷也已经去世几年了,也没人说得清墓里的人究竟是谁了。
而盖瓦的祖屋也已经在几年前给拆了,祖屋前的几座坟墓也已经消失了,估计我父母老房子前面的坟随着以后的搬迁也会完全消失的。而我们家旁边的垃圾堆也是如此变迁,小时候,我看着它越堆越高,就在去年我眼见这垃圾堆被一车车拖走,变成了一块平地,让古城墙恢复了它的旧貌。眼见它堆起来,眼见它变成山,眼见它被铲除。
我们养过许多小动物,死了就把它随便埋在院子里的土壤里,也没人会记得这世间还曾有这么一个独特的个体存在过。人死了还给埋在一块墓地里,后人还会在清明节的时候去拜祭。影片《寻梦环游记》中有一句台词: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在爱的记忆消失前,请记住我。是啊!只要有爱的记忆,人就不会真的死亡,这是多么温馨而浪漫的关于死亡的定义啊!
我们的老房子再也无法看到夕阳西下的美景了,然而,过几年这房子要拆迁,再也不能和伴着我成长的老城墙为邻了,再也不能看见天边的那抹余晖了。
夕阳西下 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