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记2

   中篇

天刚擦黒，我们到了目的地＊江县城。＊江县城在大巴山中的一条沟里，北窄南宽，县城的大部分在北边，有一条街道很长、很窄，应该是主街道，一路由北向南下去，甚是拥挤，缓慢。街上人很多，使我认识到四川确实是一个人口大省。找到一个宾馆住下后去吃饭，进到里面，老板异常热情，乘机向他打问欠债人所在的乡、村的位置，他更加热心，给几个人打电话询问，最后写了一张条子并画了图让我们第二天去寻找。要菜谱点菜，老板说没有，热情似火地给我们推荐了三个菜。老板的好客感动了我们，我们便让他做那三样。菜端上来，看到无非就是川味重了些，尖椒多放了些。吃完一结账，收了近110元，才知老板的热情是需要我们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后，我们按饭店老板的纸条标记来到县城南边的一个镇子，然后拿着条子向人打问去欠债人村子的具体走法。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条子上的标记。正在茫然间，看见镇政府就在不远处，想政府肯定对那个村子一清二楚。于是入内询问。工作人员说我们走过了，不应该按纸条上说的到镇上来，并说了在什么地方才可以走向那个村子的话。

我们便顺原路往回返，终于看到那个入口。于是把车开到一条水泥铺就的羊肠般山路上。导航显示我们向西边行进着。越往西走，我心里的惧怕越厉害，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开车以来所走的最崎岖，最狭窄，最陡峭的一条路。是那种真正的山高路陡，险象环生的路。行驶间，偶尔遇到对向来车，但却找不下让路的地方，两车于是或后退，或前行，寻找可以错开的地方。沿路看到很多人家，都住得相当分散，一户一院，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感觉。而且，很多人家并没住在稍微平坦些的地方，而是住在半山腰里，沟底里，有些人把房子盖在河边，悬崖边，一半悬空，一般落地。儿子和他舅一直不停地唏嘘感叹着，妻弟说他这些年到过很多地方，但这种山路，这种村落布局还是第一次看到。我自然也是第一次看到，以前在湘西张家界一带看到过和北方农村不一样的村落，但这次看到的却觉得更特别。

提着心，吊着胆，好不容易来到欠账人所在的村子，发现这哪里是一个村子，住家户住得更加的分散，家家之间的距离十分遥远。这些人家有的住在稍微平一点的地方，有的住在半山腰上，一切所用的东西都靠肩抗背驮。我们看到路畔有一个妇女，便问她✘✘的家在哪里，她说在坡下边的小桥那里。我往坡下看了看，不仅距小桥远，而且坡相当陡，心里不由得生出几份胆怯。妇女开着一个小商店，又捎带着买饭，她叫我们进去吃些饭。我们不饿，但她还在叽里呱啦地说着。这时候，一辆小车正往坡上爬，这激起了我的胆量，我对妻弟说：上车。我们便小心翼翼地来到小桥跟前，看到上边的山坡上有一户人家，房子盖在悬崖边，悬崖边上又砌着围墙，一个妇女正趴在墙上看着我们。妻弟沿着一条陡峭的石板路向她家走去。他回来后说，这家不是，那妇女说咱们走超了，✘✘的家在山顶上，咱们得回去。于是，我们又开着车往回返，坡一脚踩就上去了。继续上的时候，看到离山顶较远的地方有户人家，妻弟去问了问，结果又得到一个令我们非常纠结的回答，欠债人的家在沟底，并不在山顶上。无奈，我们只得又往山下返，走着走着看见一处更陡的坡，妻弟不让车下去，他下去问。于是我在一个咀咀上等着他。期间遇到一个老汉，他主动对我说：“你站那么高是在观光吗？”我便问他xx的家在哪里？他急忙听不明白，我便在地上给他写了一下。他看后说村里没有这个人。我说身份证就是这个名字。他说自己是村里的兽医，每户人家都去过，有没有这个人他最清楚。他的话好像给我泼了一盆凉水。妻弟回来之后，先说了他问的情况，说我们又走过头了。我说了兽医的话，他说，兽医胡说呢！身份证上的不会错。我们又一次处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状态之中。后来，看见村委会在不远处，于是把车开到村委会稍稍平坦的院子，但村委会无人，问旁边正在做饭的一个老太婆，她说不清楚。正在绝望间，遇到一个中年男人，他指着一处松柏树较多的山梁说xx的家就在那里，并说有闲人了让他（她）领我们去。但等了好长时间，没遇上一个可以领我们去的人，我们便自己前往。准备启动车的时候，看到一个骑摩托的小伙，问他某某家怎么走？他说了路线。我们说：你在前面骑慢点，我们跟上你可以吗？他答应了。但在这种崎岖的山路上，摩托总比汽车快，加上我不敢提一点速度，转瞬间，小伙子就没影子了。正沮丧间，后面又来了一个骑摩托的，他也知道xx的家，我们又求他带一下路。那人爽快地答应了放慢速度在前面领着我们。到了去xx家的一个岔路口，看到骑摩托的那个小伙子在那里等着我们。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我们终于遇到了两个真正帮助了我们的人。我们下车用香烟感谢了一番他们。然后顺着他们的指点终于找到了xx的家。

我在这里较为详细、啰嗦地叙述寻找xx家的过程，并非不知详略，而是想说巴山蜀水之地不仅凄凉，而且有那么一点令人心凉的感觉。当然期间也遇到像骑摩托的两位热心，真诚的人，但自从在南江县城的饭馆吃饭到寻找xx的家，我们遇到了太多不那么良善的人。我们回顾了问路的前前后后，发现并没有向他们说过我们找xx是向他要账的。但他们为什么把我们一会指挥到东，一会又指挥到西？最终，我只能以这样的原因安慰自己：他们住得那么分散，可能确实不知道xx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