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外公最后的话

      外公，知道你离开的消息，我平静的挂了电话，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要哭，这对于外公来说，是解脱。”我想让自己摆出一个笑容，却在下一秒忍不住嚎啕大哭，九个月，287天，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你不爱说话，所以我会记得下大雪的冬天，你背着我在雪地里，指给我看兔子的脚印；我会记得每年夏天你炸好放在瓶子里的菌子和一口袋一口袋的新鲜核桃；我会记得每年冬天金黄色的蜂蜜和炸好的肠子油渣；我会记得每次随口说的话，你总是记在心里默默准备好，等我们回家来拿；

      你不爱说话，所以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你说过什么，却能一桩桩数出你默默做了些什么；你不爱说话，所以大部分时候，我都只看见你沉默的背影，沉默的坐着或沉默的走过门前的那条路；你不爱说话，所以每次外婆拉着我扯家常的时候，你总是在一边看着电视，然后呼呼的就睡着了，外婆就会说：“你看你外公，一小会儿就可以睡着。”我总是在心里默默的想，外婆，其实你也是这样……可是你们俩都太懒了，怎么可以睡到现在现在也不醒醒；

      我大概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大年初三，那个晚上，我们在手术室外等到凌晨，也不会忘记第二天，你再次开颅手术时，那种绝望的心情。可是，生命是脆弱的更是顽强的，外公，连医生都说你是个奇迹。

      你不爱说话，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真的不说话了，安静的睡着，没有动作也没有情绪。你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要靠制氧机，咳嗽要靠吸痰机。你就只是安静的躺着，我不知道你疼不疼，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能不能听见，不知道你还认不认识我。极少的时候你会握住我的手，我总是自我安慰一定是外公知道我在，这能我让我高兴很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来看你的时候总会跟你比谁白，外公，你现在都比我白了，一点都不像以前种地劳作，晒得黝黑的你。可是我也眼见着你一天天瘦了下来，触目惊心，然后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瘦成皮包骨……看着你安静的躺着，吸痰时候抽搐着，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我很想逃离现实。

      外公，你现在也同样安静的睡着，像以往一样，我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被温柔对待，不要再有伤痕，不要再有疼痛……

                        于2018年11月26  0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