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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户口|天空就似海平线(35)

2018-07-15  本文已影响111人  丢由

指导营终于结束了。没有“神秘伴侣”环节的夜晚李叶茴有些百般无赖。

王小红拉着她去跑步,李叶茴竟发现即便自己训练出来的惊人毅力让她在第一次尝试中就跑了十公里。从那之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要坚持十公里的锻炼。

跑步让人难受。李叶茴常常喘得肺疼。她很想停下来,可是还是挺过去了一波波的窒息感。她的身材也愈发挺拔苗条,有着通过饥饿减肥无法代替的英姿飒爽。

她和王小红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明显。这隔阂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李叶茴搞不明白,自己的得体懂礼、耐心请教的态度都是男女老少通吃不误,怎么到了母亲这里就是如此难以维持和睦的气氛。

一般是这样:对方的脾气总是在不经意间让李叶茴委屈非凡;发泄过的王小红内心舒畅后便又开始心情愉悦地对李叶茴指手画脚,但此时的李叶茴无缘无故被打了一枪自然闷闷不乐,于是觉得对方不识抬举的王小红便又开始疯狂攻击,让本来可以大事化小的生活细节变成一道道斧子砍在木板上的裂缝,母女感情支离破碎、触目惊心。

那此期间,张庭院依旧是她的好朋友。他们偶尔会一起吃饭,讨论彼此在学校遇到的新鲜事情。只不过双方都有陪家人的义务,便没有联系紧密。

终于,开学一个月了,王小红该回去了。李叶茴一早醒来看到地上还留着王小红体温的地铺,心中舒了一口气,连窗外的天都变得格外蓝。

她麻利地收拾好房间去上课。

一路上,伴着校车来来往往,高大的椰树和大叶桃花树迎风抖着大片的树叶。偶尔飘落一两片的树叶,叶脉强壮得像人类血管,仿若也在一放一收地跳动,静静地盖在树桩上午睡的松鼠,吓得不远处的变色龙急忙变身。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就像李叶茴肉眼可见的美好未来。

这一周的睡眠质量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李叶茴的饮食计划控制得也不错,虽然学校常常会举行各种活动也给学生提供数不胜数的蹭吃蹭喝的活动,但是之前忍饥挨饿的好底子让她没有过分反弹。加之努力克制,所以成绩斐然。

至于上课不得不说已然成为她的弱项。李叶茴在A水准期间为了更高效追赶别人于是全程自学、拒绝听课,所以现在即便科科坐第一排,也免不了五分钟一走神,等回过神来早已经跟不上。

还好学校会录制课程内容,供学生回家查漏补缺。

唯一有点令人不快的就是“寂寞”。

来新加坡快一年半了,李叶茴终于正眼看待寂寞二字。

王小红还在的时候一切正常,白天李叶茴忙着上课自习、十分充实;晚上和王小红跑步,两个人虽然做不到完全和谐,但是若是没有触及王小红的爆点,彼此还是对方的贴心陪伴。可是王小红一回国,这个和国内四人间宿舍一样大的单人间宿舍就显得有些孤单了。

更何况这里的上课没有班级,学生还有自己制定课程表的权利。故而每天大家各上各的课程,下课各回各宿舍。如果没有特意搭讪就完全可以做到同系同学互不相识。所以学校鼓励学生做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积攒宿分,这样才可以留下来。

除了七个Hall之外,学校还有不同的居住类型。比如College,学生需要上单独设定的人文课程才能长久居住;又比如说residency,是对为Hall之外的社团活动做出巨大牺牲的同学提供栖息地。不过学校对国际生--比如李叶茴--提供了两年的住宿保障,这期间若社团参与度不够,就要在大三自行找房,而结果就是交通不便、费用骤增、居住质量下降...若是碰到令人厌恶的舍友更是惨上加惨。不过也可以实现李叶茴朝思梦想的集体宿舍生活。

李叶茴想留在Raffles Hall,就要参加Hall内社团。可是她此决定实在做得太晚,以至于各社团早已关闭招生,不过她梦寐以求的乐队还开着。于是李叶茴重新捡起因为中考而告别三年的小提琴、逼着自己生硬的手指重拾生涩指法,猛练一首还算熟悉的曲子《夏夜》。可是面试时候还是因为紧张坏事。琴声吱吱扭扭,再加之大部分曲目在高音声部,故而每来一个噪音点便让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面试当天晚上李叶茴就收到了拒信。

同时,张庭院被Raffles hall的乐队录取了。他不知道李叶茴悄悄一个人跑去面试且名落孙山,便约李叶茴一起跑步,顺便宣布这个好消息。

李叶茴得知此消息后连连称赞对方的才华横溢,再为自己的笨手笨脚感到丢人现眼。接下来跑步时她心中总是不舒服,便把速度带得飞快,毫不在乎难以独手保持平衡的张庭院跟得气喘吁吁、歪歪扭扭。李叶茴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的不够体贴应该不是因为对对方成就的妒火中烧,而是对自己落榜的担忧。

一荣俱荣,一陨俱陨--爱走极端的李叶茴目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如此:A水准要拿三个A,少一个便是不一样的人生;辩论队三轮面试,少一个都是不一样的轨迹;那么此时此刻李叶茴对于自己的大学初步规划也是需要事事完美:为了积累足够宿分,又不能只是为了宿分做社团,她只对“乐队”感兴趣。现在乐队不要她,这让李叶茴有些无所适从。剩下还招人的社团只有绿化社--每天除草、道具社--为Raffles Hall接下来可能有的各种演出做一些木工活,乒乓球社、女足和羽毛球。这些和李叶茴想要达到的王小红的要求“女孩子应该高雅、端庄、有架子”相差甚远,也和自己想要的“风流倜傥”没有关系。

一个做木工的女孩、踢足球的女孩、除草的女孩会是有招蜂引蝶的机会的女孩吗?

李叶茴想着就没兴趣。可是想留下来又不得不去做这些事情。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勉为其难地选择了足球社、羽毛球社和绿化社。

足球社是最有意思的。李叶茴和其他十余名女孩子无论刮风下雨都在一起训练。国大的草场很美,用的都是真草,和北京爷爷奶奶家附近、被小叶茴和小伙伴视为游乐场的交大草场不一样。在干燥的地面上、泥泞的草坨上奔跑尖叫,逐渐让李叶茴觉得心情舒畅。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摆脱不了学校社团难以避免的一点:浪费时间。

比如说每次社团开始前,大家基本上都要迟到半个小时,就连发布时间的队长也不例外。而向来准时的李叶茴每次都顶着表暗自不爽。李叶茴给自己的时间表安排很紧,所以一件事情的耽搁会造成一天的混乱。

除此之外,训练时,教练成了最容易累的人。她常常没事做就给大家一个五分钟休息,自己一个人在一旁颠球颠得好不痛快,然后才不情愿地教这帮天赋不佳的新生难以掌握的足球技巧。

不过足球本身的娱乐性让这一切看起来没那么可怕。李叶茴尽量全身心投入其中,渐渐说服自己调慢“内心的钟表”,学会活在当下。

不过从小到大就给李叶茴灌输淑女教条的王小红偶然通话中听到自己的女儿正在足球场上摸爬滚打,自然觉得不可理喻。本来加入辩论队,“像个泼妇一样为不接地气的话题争论不休,而且是在竞争激烈、自身难保的当下”就已经被王小红所诟病。这下她更是平凡骚扰李叶茴,试图说服她退出足球队。

已经接触过一段时间辩论队的李叶茴心中善于反驳的天性已经在被逐渐开发,与此同时她说话的逻辑性、简约性正在日日提升。王小红的反足球论她虽口口答应,但是内心早就驰骋在绿草地上。

王小红虽对李叶茴心生嫌弃,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心连心,对于李叶茴的内心活动常常琢磨得一清二楚、准得令人大呼“见鬼”。所以为了让足球这项“粗俗运动”在李叶茴生命中彻底消失,她找来李叶茴的软肋“刘贝贝”来帮忙。

王小红心知肚明李叶茴对奶奶刘贝贝的偏爱,也知道祖孙二人同床共枕十四年的深厚情谊。虽然同样急性子的刘贝贝会激出李叶茴的爆脾气,然后两个人翻天覆地地撕破脸皮一番,但是家里有吃的刘贝贝还是会不计前嫌地给刚刚说她做饭难吃的李叶茴留着,而李岩津再对刘贝贝吼叫时李叶茴也会出售相助。

王小红乐得清闲,也不想去抢夺什么心中第一。小时候酷爱《蜡笔小新》的李叶茴常常依偎在刚下班的王小红怀里笑得哈喇子乱流,这部流氓动画片中其中一个镜头给王小红极深的印象:蜡笔小新野原新之助的母亲美伢在夕阳西下、面对一个名字长而诡异的反派说: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爱不爱她不是最重要的;孩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王小红对此赞同不已,所以并不想收敛自己的暴脾气、或者试图让明显对她有抵触情绪的李叶茴回心转意,只要通过从不反抗的刘贝贝建立傀儡家庭政权便万事大吉。只要李叶茴能做王小红认为对其大有裨益的事情,是轻声哄着去、皮鞭抽着去或者直接抱过去都是一样的--既然喜不喜欢自己没那么重要,那么让女儿快速转变心意、采取行动、赢得幸福岂不是最好的?所以冷暴力、语言暴力、肢体暴力三管齐下定能事半功倍。

不过刘贝贝虽因畏于王小红的说一不二极少不反抗她的“暴力教女”,但是对于“足球”这种“花时间、费力气、不讨好”的东西,在她心中和小提琴也好、油画也好一样罪恶。

所以某日李叶茴给刘贝贝打电话时刘贝贝非常严肃地说:“小茴,你加入了足球队?”

李叶茴刚好结束训练、气都没喘匀,便兴高采烈地开始介绍足球队的愉快生涯。刘贝贝听了连声拒绝:“不行,踢足球可不行,你得好好学习啊!”

李叶茴又分别以“自己有好好学习”、“人生不能总是学习而要有爱好相伴”和“运动有助于学习”三个方面说服敌方。

刘贝贝听到第三个点有些心动,可是王小红交给的任务还没完成,只能继续施压:“你会把你的腿摔断的!你快退出,我担心!”

“摔断?我宁可相信被别人踢断也不可能摔断。”李叶茴哭笑不得。

“你那么胖,会摔断的!”

“我已经不胖了!”

“叶茴,你听话?”

“听什么的?我在这边好好的。”

“叶茴我心脏不舒服。我想起你可能把腿摔断我就难受、喘不过气来...”刘贝贝开始有了哭腔,然后小声啜泣。

李叶茴这可就无能为力了,就像再不解风情的男生见到心爱的女人梨花带雨也不应该再咄咄逼人一样,李叶茴举手投降。再者说“足球”本身和她的最初规划和长远目标不符,且已然占用太多时间,要不是说服自己坚持到底、学会品味足球之美、找到拖延迟到的队员们无处不在的善意,自己心中也是抵触的。所以从今以后的训练她也再没参加过,即便没有正式提出退队,但也是悄然消失,再遇到穿着长筒运动袜、钉子足球鞋的女生们,李叶茴便忍不住绕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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