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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后凉之覆灭

        年轻气盛的呼延超不堪家人受辱，怒杀一名后凉军官，无奈，一家人赶紧收拾收拾“细软跑”。

        呼延平一家其实也没地方可去，况且姑臧已经被入侵的三国联军团团围困住。他们只得找了一处无人的破庙暂且栖身。

        翌日清晨，姑臧城里突然大乱。老百姓纷纷往外逃难，呼延超拉住一位逃跑的老乡一打听，原来吕隆吕超已经开门投降了后秦，围城的后秦大将军姚硕德想独占姑臧，和南凉、北凉两个小弟在城内打了起来，乱兵正四处趁火打劫呢，很多大户人家被洗劫一空，死伤无算，老百姓只好跑到乡间避难。

        没想到，后凉就这么完蛋了，一想起前一天，后凉的官兵还趾高气昂的样子，呼延超心里就特别畅快，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就这些当官的和当兵的所作所为，后凉能长久才怪了。

        不过，姚硕德也不是什么好鸟。吕家已经举城投降了，他还不肯放过姑臧百姓，又和南北凉两个小弟火拼。这也是呼延超第一次真正经历战乱，兵荒马乱之中，他才理解了呼延平这么多年来照顾这个家，照顾这一家子人的不易。他们混在老百姓当中，尽力躲避着危险。这危险不仅来自于战场上交战的各方，还有趁火打劫的强盗，欺男霸女的流氓。呼延平和呼延超要保护段氏和呼延氏两个弱女子，一刻也不敢大意。两个女人换上破旧的男子衣裳，故意蓬头垢面，装扮成男人，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南凉和北凉都很菜，他们还不团结，相互攻讦，很快就都被后秦赶跑了。于是，姚硕德手下的部将齐难率步骑兵四万，耀武扬威地接收姑臧，亡国之君吕隆脱下了龙袍，素车白马，站在路边亲自迎接后秦军，为齐难牵马引路。

        齐难享受着作为胜利者的喜悦，同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吕家虽然迫于形势请降了，但毕竟已经在凉州，特别是姑臧经营了十多年，如果继续让他们呆在那里，说不定缓过这口气又会反了，姚兴对吕隆吕超并不放心。特别是这个吕隆，相貌堂堂，能骑善射，在吕光在位期间就身居要职，很有名望。如果吕隆反悔，在凉州振臂一呼，又能聚起一批人。因此，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姑臧，成为肘腋之患。齐难就是接受了姚兴的命令，要将吕隆兄弟、后凉宗室大臣和姑臧百姓迁往长安。

        姚兴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便于控制吕氏兄弟，离开了凉州老巢，他们想造反就没那么容易了；另一方面，长安经过连年战乱，人口始终没有恢复到前秦时期的水平，从姑臧迁入一部分百姓，正好可以提升长安的人口。在农业社会，人口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吕隆还是有些羞耻之心的，他哭着和祖庙告别，说：“陛下（吕光）往运神略，开建西夏，德被苍生，威振遐裔。枝嗣不臧，迭相篡弑。二虏交逼，将归东京，谨与陛下奉诀于此。”意思是说，伯父您从前运筹神策，开疆建国于西夏，德被苍生，威震四方。我们这些旁枝后嗣的人不好，一个接一个地互相篡位杀戮。现在二虏（南凉北凉）交相逼迫，打算投归东京（长安），只能和您在此诀别了。

        吕隆声泪俱下，把后秦将士都感动了，但是齐难不为所动。带不回吕隆，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他可回不了长安。于是，齐难安慰了吕家人几句，什么长安比西北的姑臧可要繁华多了，保证你们去了之后乐不思蜀；我们大秦天王早就虚位以待，就等着给各位封官封爵了，肯定不会亏待了诸位等等。

        没办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吕隆再不舍，也只能和祖庙说拜拜了。好在吕隆事先派吕超给秦军送去了不少的珍宝，齐难收了好处，自然不会过分为难他们。只要吕隆乖乖跟他到了长安，他就算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回到姚兴面前，少不了又得一番奖赏。想到这些，齐难心里美滋滋的，这趟差事真的是名利双收的美差啊！

        吕隆、吕超收拾了姑臧的所有家当，带着宗室大臣和城里没跑掉的一万多户老百姓，跟着齐难的大军，开始了东迁。至此，建国于公元386年的后凉，在403年灭亡了。

        后凉亡国，政权更迭，这都属于上层斗争、神仙打架，除了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原本和平民百姓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特别是这种乱世，一个小国家存在了几年、十几年，被别国吞灭了，这很正常，老百姓出去躲躲，等战争结束了，如果有幸活下来，重新回归家园，该干嘛干嘛。可这一次，姚兴派齐难接管姑臧，却不是简单的收抚，而是规模浩大的征迁。

        很不幸，呼延平一家也没有逃出姑臧，因此亦在这东迁的行列之中。

        虽然流着慕容皇族家的血，不过，此刻的慕容超还叫呼延超，还只是一介平民，这次大迁徙彻底改变了慕容超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