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梦在远方之城》 第四章：远方的思念（下）
东东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妈妈在东东三岁时就外出打工。在东东的记忆里，母亲是一张张照片。床那边，是妈妈年轻的时候；枕边那张，是妈妈上学的时候，还有妈妈……其实不曾拥有过的失去并不见得是痛苦，像东东这种自然生长的孩子早就无所谓了。母爱是个什么东东？东东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东东对母爱的回味是一些吃的，衣服和玩具。也许人不能见到，这些东西便代替了东东所有的需求。尤其是吃的，雨山也沾了东东的光，吃到了远方城市带来的点心。
那天雨山他们仨儿放学后正一起在小溪里捉螃蟹。兴趣正浓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东东拿东西。于是东东将手中小石子一丢，屁颠颠地跑上山梁去了。雨山、程橙两人像见了狐仙似的，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东东的方向。一会儿，东东笑嘻嘻地带回来一个精美的大盒子，发现雨山、程橙俩人嘴巴张得大大的，大的都能够将东东的大盒子塞进去。雨山无比的好奇与惊讶。
“东东，这是什么东东呢？那人叫你去做啥子（什么）？”雨山问道。
“嗯，这时我妈妈从广东托人带回来的，怎么样？漂亮吧！”东东得意地笑了。
哦，饿……雨山程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东东，好安逸哟。”
“里面是什么呢？那人告诉我一定带回去给爸爸看看。”东东前半句话引起了雨山程橙的热别关注。
“东东，打开我们看一下嘛，我们都没看到过，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程橙靠近了东东神秘地说，道出了雨山心中的话。
“好吧，打打开给你们看看。”东东一打开，雨山眼前一亮，流出了口水。
程橙不禁叹道：“哇，好像很好吃吔！”
东东此时笑得眼都眯成了缝。盒子里面好像是圆圆的饼，又好像不是。那上面有一层白白的，下面那层黑黑的感觉起来很滑，是什么呢？雨山伴着口水进入了遐想状态。
“哇，那白色的是什么？”程橙一句话点醒了雨山。
“嗯，我吃过，那是白糖。”雨山答道。
“切，白糖有什么稀奇的，我经常吃，瞎说。”程橙不相信雨山。“下面黑的又是什么？”
“黑色的是红糖嘛。”雨山接着答道。
“嘛个哈儿（傻子），红糖有这么光溜吗？”程橙完全反对雨山。
“你才是个宝器（很笨的傻子）这是城里的白糖和红糖，跟你吃那东东不一样，什么都不晓得。”被程橙洗刷打击的雨山力图搬回面子，便开始显示自己的渊博。
“不要吵了。”东东一旁坐山观虎斗看得再也坐不下去了。一盒巧克力奶油饼干在孩子们心中激起一阵涟漪，激烈地争论着。
雨山继续流着口水，程橙则靠近东东说：“算了，东东，别理这个哈儿，我们两个关系好嘛。”程橙显然比雨山聪明，与东东套起了近乎。
“好了好了，上山打猎，见者有份。雨山！闭上你的嘴巴，你那口水都滴到我的饼饼上来了。”雨山听到东东的话，赶忙闭嘴，将原来流出来的口水硬往嗓子里咽，口水太多，差点儿呛死。
东东开始调配着：“好，你程橙一个，我一个，又是你一个，我一个……雨山！沾满你口水这两个快点儿拿去。
平时见了吃的动作飞快的雨山被点心诱惑后却呆头呆脑，如木鸡一般一动不动。
“快拿走。”雨山此时才听东东的话拿走沾了他口水的饼干，像小狗一样在一旁开始啃得津津有味。
“嗯，好吃。东东真好吃。”程橙细嚼慢咽，像猫咪一样舔舐着饼干。
“嘻嘻，东东才不能吃，话说错了吧。”雨山吃完饼干，两眼直盯着东东。此时东东、程橙无表情地注视着雨山，雨山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嗯，这剩下的一半给我姐姐留起，我带回去。”东东即将要盖上盒子。
“你姐姐是谁？吃这么多？”雨山觉得不公平。
“你……你个混蛋，我姐姐你都不晓得了……曾晓晓哇……帮你做作业。”东东一急，说话就有点结巴。
雨山见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被抖了出来，羞红了脸。东东余怒未消，继续数落雨山：“哼，才几天，连我姐姐都忘记了，她为你把作业都撕了，你遭饼饼撑多……多了哇。”
雨山不敢答话，沉默了一会儿，东东说道：“唉，算了，看在我姐姐的份上再给你吃几个。”
雨山因祸得福，满脸通红，不知是羞还是喜，立马拿起饼干就直接往嘴巴里塞。
“我姐姐，饼饼吃得少，我奶奶不知怎么的，每次吃饼饼都让我多吃些，好像姐姐不是她亲孙女似的。唉，给姐姐多留几个。”
雨山闻听此话，长大的嘴定型了，想不到晓晓比自己还遭遇不公啊。想起晓晓对自己的好，便从口中拿出唯独的半个饼放在盒子里。“唉，既然这，我就送他半个嘛。”
“你……吃剩下的，沾满口水给我姐姐。”东东瞪大眼睛。
“莫这样嘛，晓晓不会在意的，这可是从我口中省下来的哟”历来到了雨山手里就从来未剩下的，足以见此次从嘴里省下来的可贵。
“好，我会带给我姐姐的。”东东终于被雨山飞一片赤诚感动，连连点头。“你没有忘记我姐姐，还算作是一个好孩子，再给你吃最后一个。”
雨山高兴惨了，学过加减法，半个换一个划得着。气得一旁的程橙瞪眼看着这俩小子好久，搞不懂那个曾晓晓到底是何许人也。不知晓晓看到雨山送的沾满口水的半个饼干，会作何表情？
第二天，雨山问东东，晓晓看到他送的饼怎么样？东东说由于口水太多，饼溶成一块，还死死地粘住盒子，扯下来就成了粉粉。晓晓只得把盒子留下来存好。雨山一听，忙问存在哪里。“噢，我姐姐加点草草、碎布、毛绒，给她的猫整了个窝。那点儿粉末也被猫舔干净了。”唉，想不到雨山第一次送人东西是被晓晓的猫接受了。尽管是借花献佛，好歹也是难得的第一次。
农村物质匮乏，一盒巧克力奶油饼干也许就是一件新奇事物。在物质匮乏的地方，最容易产生奇幻般的梦，孩子们的梦在那远方的城里。东东的妈妈在远方的城市，那盒点心寄予着东东妈妈对东东的思念与关怀。东东历来大方，将这城市的点心与小伙伴们一起分享，那盒精美的点心载着多少乡村孩子对远方的憧憬。雨山的心被深深吸引，更想到远方的城市去闯一遭、吃一遭。
东东深切地期盼，期盼着能到远方的城里，见一眼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妈妈。“妈妈！”东东望着远方，发出一声呼唤，闪着亮光的眼睛，此时该是湿润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