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春天（35）

第三十五章  迷雾重重

王三麻子的突然出现，让王大年也有些心慌意乱，尽管当初自己并没有参与那些拐卖的勾当，更没有杀人，可是真要是追究起来，自己提供场地组织非法特殊服务就是犯罪了，这点王大年也是清楚的。他陷入了困惑中，这么多年王三麻子杀人的事公安司法机关也从没追查过，到底当年他是真杀人跑路，还是骗了自己，拿钱到外面去潇洒呢？王大年觉得自己的猜测似乎有点道理，当年自己一急就失去了思考能力，既没见到杀人现场，也没看到尸首，怎么就相信了王三麻子的话，直接把全部家当都给了他。倘若真有人失踪了，难道就没人报案吗？这事想起来还真有点蹊跷。

王大年就这样背靠着床挡板闭着眼睛思索着，一脑袋都是混乱的。他的脖子因为靠久了有些酸痛，他也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呆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王东和梁山跑步也回来了，两人经过他的房门直接上楼去了。王大年不想王东知道这件事，他没有出声，慢慢地起身去穿衣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大年明白，不管是怎样的结果，他都得去见王三麻子。王三麻子能起早去菜市场会刘爱香，就一定把他们家的情况摸透了，现在他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他得提防着点才行。

趁着王东他们还没有下楼，王大年跟刘爱香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其实这么早出门他也没想好去哪里，可是待在家里他也不安心，干脆出门去走走，吹吹风，让头脑也清醒一点。这一次，王大年打定主意，不管王三麻子弄出什么幺蛾子，他都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了。假使真有事，他就自己去自首，该怎么负责就怎么负责。这一路走过来，他是看明白了，不规规矩矩做事，这辈子就算是挣了钱也过得不安心。当年若没有听王三麻子的歪主意，他也不会有这些麻烦。事过境迁，已经是覆水难收，后悔也没有用了，王大年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那么沮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是怕不好的。这些年大风大浪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一块黑历史，一直是自己的心病，现在终于要来面对了。

王大年心里坦然了，也就不再纠结，不如去喝个早茶。这么多年，他忙忙碌碌的，黑白颠倒的日子多，早餐基本没有正常吃过。本地人口味重，除了重油的粉面，就只有包子馒头油条了。头天晚上一般睡得晚，第二天起床就比较晚，早餐和中餐一起解决了。可是今天不一样，起了这么一个大早，得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体验下生活。这一刻，王大年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打拼了这么久，真该歇歇了。

王大年想起一分店附近新开了一家粤式茶餐厅，听说广东人特别会享受生活，早茶很出名，趁这个机会去体验一回。王大年想到就去做，他折回自家院子，上了停在坪里的桑塔纳小车。这辆车当初买的时候就是一辆二手车，但自己开得爱惜，一番打理后，看上去也不显得旧。周日清早的街道上，人流稀少，王大年本可以一路快速开过去，但今天他不着急，他慢慢地开着，眼睛向道路两边不时地扫两眼，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边开车边看风景了，更何况是这样的早晨。

茶餐厅的人并不多，或许本地人对这种清淡的早餐并不是特别有兴趣，习惯了各种重油重辣口感的米粉，吃别的清淡口感就提不起兴致来了。好在今天王大年不是来讲口感的，他就想来蕴个味，现在不差吃个广式早茶的钱，该尝试的还是应在有生的日子好好体会一下。王大年一走进去，两个服务员就迎上来，把他引到一个靠收银台附近的小桌边，一个准备餐具，一个负责为他点餐。王大年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跑车时也曾去过广东，但那时既没钱也没时间，哪里有机会尝鲜。今天可得好好补偿下自己。

王大年要了一碗双皮奶，再点了一份肠粉，一份水晶虾饺，怕不够吃，又要了一碗粥。餐上得很快，第一个上来的就是双皮奶，属于冷碟小点心，小小的一碗，奶白色，看上去就像孩子们吃的果冻一样，有种Q弹的感觉。王大年虽然忙于生意，但对小时候的王东还是照顾得很贴心的，经常带着去游乐场，玩完就是各种小零食，所以对果冻这种食品也是不陌生的。

冷天吃凉食，对王大年来说是一件极少有的事。酒喝多了，胃受的伤不少，再加上年轻时在外面跑车，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过了饭点也没有吃，胃怎么好得了。这两年刘爱香特别给他养胃，没有应酬一定是在家里吃饭，胃这个东西，也还算知恩图报，天天小心翼翼地伺候它，它多少也回报点好处，就像现在，偶尔吃一点凉食也没太多反应了。

水晶虾饺晶莹剔透，里面包的虾肉都能隐约可见一点红色的身影。那虾饺的个头并不大，一份共六个，这要是多几个人，至少得点两份才行，可能这份量就是专供两人，最好是一家三口来吃吧。最后上的肠粉，端上来时，王大年正准备把那份粥就着几个饺子吃完算了，看到肠粉上来，他停住了这个想法，把剩下的大半碗粥放下来，筷子毫不犹豫地伸向肠粉，这道有名的早点在王大年心里由来已久，当年大街小巷都是卖双皮奶和肠粉的小店，却不曾尝过。所以越是遗憾的事，却是让人难忘。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小吃，味道真是没得说，食品也很精致，就连份量也很秀气，王大年三下五除二，几口就全部解决，不过肚子还是饱了。吃完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点，王大年决定去一分店看看，这家店的店长陈蓉是他亲自选定，那姑娘做事靠谱，把店交给她，他还是放心的。他也就很少过来，今天既然到了这里，还是应当去看看。

这个茶餐厅在一分店的后面，王大年从后门绕进来，远远就看到梁山门口整理一些换下来的床单、毛巾什么的。

王大年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梁山，这些事怎么是你在做呀，快放在那里，让李阿姨做吧。

王叔，您怎么过来啦？梁山看到突然出现的王大年，也有些吃惊。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昨天是王东突然跑过来，今年却是老板亲自己过来，他们俩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让人是一头雾水。见让他把这些打杂的活交给李阿姨做，梁山又接着说，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李阿姨一个月前扭到腿回家休养去了，陈店长和我商量，这些杂活就由我们分担着做，当然大部分是她做，我只负责周末两天。

哦，陈店长没跟我提，难怪我看一分店的利润不光没有降低，反而还增长了些，原来你们在降本增效呀。王大年恍然大悟地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们俩岂不是太累了。

还好，我是不累，只做两天，陈店长会要累一点，梁山回了一句。

陈店长呢？她在不在？王大年又问了一句。

在啊，她每天都来得很早，这个点应该在前厅做准备吧。梁山说了一句，原来还想为陈店长美言几句的，想起昨天王东的话，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的，你忙吧，我去前厅看看。王大年跟梁山打完招呼就走进店内。这里的卫生搞得不错，四处都很整洁，王大年挺满意的。

陈蓉，你看这个放哪里合适？突然，王大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儿子王东的声音吗？他怎么会在这里？王大年心里也是一惊。他加紧两步，走上前一看，果真是儿子王东，手里正捧着一摞账本对着陈蓉问。

陈蓉看着老板进来了，赶紧向老板请安，老板您好，您怎么突然来了。

我怎么叫突然来了，这是我的店，我当然要过来看看。王大年有些不悦。你们在干什么？

哦，我不是哪意思，我只是觉得您很久都没来过了。陈蓉脸涨得通经，有些结巴地说道。我们正在整理这几个月的账单，打算做下统计，顺便分析下客户的消费习惯。

王东，你怎么在这儿？王大年想起差点儿把大事忘记问清楚了。这家伙早上莫名其妙起床晨练，现在又跑到店里来帮忙，不会是在这里看上哪个姑娘了吧？

我们家的店，我来不是也很正常吗？你们今天怎么这样奇怪。我不来吧，说我不懂事，家的事也不关心，我现在来了，却又怀疑我，难道我还会在这里偷自己家店的钱不成。王东没什么好口气地对着父亲一顿抢白。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吧，自己好歹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浪子。

你这孩子，还生气呀，还不是因为你平常从不来。既然来了，就好好跟陈蓉学着点。说完不自觉地吧了口气，又接着说，你爸我和你母亲一起打拼到到现在，确实也不容易。我毕竟是老了，总有干不动的那天。

王东没有说话，他感觉父亲现在的心情似乎不佳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