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是我的引以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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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汉字是个很好玩的东西，比如说悲字，一个非一个心，当心变得不是自己的初衷的时候就会伤心，所以为悲。再比如说恋字，亦有也的意思，两颗心，你中意我，我中意你，这是恋。
所以我看到宿舍门上新生名单中的两个字，我差点笑了出来，林垚。
我一直觉得林垚和其他人不一样，总是特别高冷，倒是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又土又木,长得倒是有点像后现代的李玖哲。
“林垚，听说你唱歌很厉害，一直是要做歌星啊？”老大趴在床上问他。
林垚却一直看着手里的小说，连头都没有抬。
老大脸有点不好看，又大声的问了一次。
林垚猛地转过头，看着老大，“嗯，对。”说完就转过了头。
“那你可不可以给大家唱一个？”
林垚低着头继续看着书，那本书是飞鸟集，厚厚的一本。
老大深呼吸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还真高冷，切。”然后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在学校一次歌手大赛结束后，老大看的激情澎湃，张罗着要去歌厅也过过瘾。我激动把话筒塞到林垚手里，“你唱吧！传说中你唱歌很厉害，来唱一首给我们听听。”
林垚臭屁的清了清嗓子，点了一首周杰伦的彩虹。
我闭上眼睛听着前奏，仿佛看见花瓣在慢慢的一点点绽开。
当歌声响起，我睁开眼睛，仿佛看见花瓣全部瞬间支离破碎全部凋落。
这是歌吗？调子全部巧妙的躲过了正确的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五音不全？我把林垚压在身下。“你唱的啥！一点调都没有！别唱啦！受不了了！”我大声的在音乐中喊着。
他鄙夷的看了我一下，“你懂什么，主要的是感情。”说完就闭着眼睛唱了起来。
我被推开倒在沙发上，呆滞的看着屏幕里周董弹着大钢琴，耳朵里听着来自地狱的声音，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是煎熬加苦涩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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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垚对我说他喜欢上班里的班花杨颖，决定要来一次世纪最浪漫的告白。
我用手指托着他的下巴，“亲，你要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林垚挡开我的手，“这是这个世纪最壮观的事，我是不会说的。”
“那你在这跟我说什么！勾引我的好奇心吗？”我一脚把他踢出了门。
五月二十号那天，我在给夏婉写一封情书。
那晚月亮像个白白的面皮，在一堆发光的面渣中打滚，我摸着没吃饭正在咕噜咕噜的叫着的肚子，大脑空白一片。
“莫凉，你快出来！去女生6公寓！快！”老大突然从外边跑进来，拉着我就走，踢飞了暖壶三两个。
在我还心疼我我的暖壶的时候，却被惊呆在那里。
林垚在六公寓门口用馒头摆了一个大大的心，馒头还冒着热气。他自己坐在馒头中间，大声的喊着杨颖的名字，手轻轻拨动着吉他的弦，发出动人的前奏。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林垚这小子，不会是要...”
老大堵上了耳朵。“你说对了。”
我闻了闻馒头的香气，咽了下口水。
“杨颖！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林垚大声的喊了出来。
杨颖的窗户一直没有打开，屋子里的灯光明亮亮。
林垚清了清喉咙，闭上眼睛“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
月亮突然的躲到了乌云后边，宿舍的大妈百米冲刺的冲了出来，一把把林垚提了起来，“你这个小年轻的不学好，在这扰民，赶紧走赶紧走。”
林垚倔强的摇了摇头，依然在那五音不全的唱着“轻轻地一个…”
还没等吻出来，宿舍大妈拉着他像拖着小鸡仔一样离开了门口。
林垚挣脱了大妈的魔爪，跑回原来的地方，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杨颖！我喜欢你！我等你！”
我咽了咽口水，也冲了上去，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夏婉！我喜欢你！夏婉！我喜欢你！”
宿舍大妈气的腰又粗了一圈，把我俩拖走离开罪恶的现场。
我满眼泪水激动的咬着馒头，饿死我了，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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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婉在当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说，接受我的表白。我摸着肚子里的馒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馒头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
林垚苦着一张脸，“杨颖为啥不接受我，这是为啥？”
我看着镜子里的我，说出了一句至尊名言“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时尚的大叔的。”
林垚想了一会，打开电脑，百度“中国整容哪家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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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垚报名参加了舞蹈大赛，他信心满满地说要拿到第一名，对杨颖夸下了海口，如果不拿到第一名就不再追杨颖。
林垚之所以五音不全，是因为他的左耳是听不清声音的。他只对我说过这个秘密。
他小的时候去扎疫苗，但是却因为药物过敏，让左耳听力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他因为这个痛苦失落过很久，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对一切表示无所谓了。
他是无神论者，不相信上帝，只相信自己。
我惊讶上帝让他拥有他与生俱来节奏感，却没有给他足够的音乐感。
林垚在台上激情的做着POPING时，台下的女生都疯狂的尖叫着。我注意到杨颖的脸也悄悄的红了起来。
我在舞台后边找到了林垚，“刚刚台下的姑娘们都疯狂了，估计你的桃花运会滚滚而来啊。”
“更疯狂的在后边呢，我现在就去告白，让那些无辜美少女死心。”话刚说完，林垚就像舞台跑去，我伸手去拉，却只拉住一缕风。
“大家安静一下。”林垚站在舞台上，手握着话筒。麦克风的音量很大，最角落的地方都可以清晰的听见林垚的呼吸声。
“我是林垚，是三班的学生，我喜欢一个人，我只喜欢她一个。今天，她就在台下。如果，她愿意答应的话，我希望她可以点点头。”林垚双手紧紧握着话筒。
导员在嘉宾席上有点难堪，站起来说“林垚同学，请你注意你说话的地点和场合，你现在马上下去，不要影响秩序。”
林垚把话筒扔到了地上，猛地跳下舞台，向观众席跑去。
我拿出电话，抓拍下这一刻的画面，那恰到好处的拥抱。
那天的林垚不是第一名，但是在杨颖心中他已经是无可撼动的N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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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颖有一颗包容的心，一句话可以重复耐心的和林垚说好多遍。
走路的时候，杨颖会永远的走在他的右边。
每天嘱咐着林垚不要用耳机听歌，总是强迫性的在他手机中下载许多轻音乐外放着一起听。
林垚也没有再熬过夜，杨颖说，这样子会影响听力。
林垚很得瑟的对我说，他有了最简单的幸福。
我不屑一顾的竖起中指，哥哥我才是最真爱，看我家夏婉，对我好的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林垚歪着头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
但是即使这样，我们都能感觉得到，林垚的听力在一天天的在下降。电脑在播放音乐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开到最大声。每当我们对他说话时候，总是要重复好多遍。他走在路上的时候，总会有人喊他他却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自顾的走自己的路。
杨颖对我说，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离开林垚。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听不见了，她也会做他的双耳，代替他听一切动听的声音。
有些人有些事在岁月的痕迹里默默无声，有些话就像一只黑铅笔，刻印在岁月的心脏。
多少年后的林垚想起这句话都幸福的还会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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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垚愤怒的把透明的玻璃水杯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玻璃的形状碎的很美丽。
杨颖抱着他“别这样，你不可以自暴自弃的。”
林垚摇了摇头，“他们都在嘲笑我，当面一套，背面又是一套。我一次两次可以忍受，但是时间久了，我也是有尊严的好吗？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别放弃好吗？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别放弃”杨颖拉起他的手”你忘记了你追求我的时候，你那让人惊讶的勇气了吗？”
有一种温柔可以化解所有的寒冷与冰冻。
林垚是一座冰山，开始麻木了，杨颖把所有的心化成火焰也不能融化他的一个角落。
他变得封闭了，我找不到曾经林垚的影子在这个人身上。
杨颖哭着求他正视自己，不断的要他相信自己。
林垚总是不屑一顾，置若罔闻。
在一个晴天，杨颖擦干了眼泪，对林垚说了分手。
林垚什么都没说，只是塞给她一本厚厚的书，书的名字是影子，作者林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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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的林垚四处的面试，四处的碰壁。
每一次都是同一个原因，听力太差，他甚至听不清面试官在问些什么。每次面试官看着他呆滞的表情直接的刷下了他。
他在酒吧问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总有一个工作是不需要听力的吧，比如绘图员啦，作者什么的，你可以的啊，而且你写的小说又那么好，可以试试啊。”
“那都他妈的是扯淡，没看过有几个人写小说写出一片天的。”林垚猛地灌了一口酒，呛得咳嗽起来。
一杯一杯的红酒下了肚，林垚大着舌头问我，“知道为什么我故意让杨颖离开我吗？”
“故意的？”
“呵，我啊，早就知道有今天。我也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了。我的耳朵居然会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绊脚石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可以假装无所谓，但是现在它毁了我的一切，ALL THE THINGS E 。”他醉的神志不清。
我结了账单，扔下他一个人在那里。“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你永远是个失败者。”
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说些什么，在那里一直嘀咕着同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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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参加林垚的新书发布会时，他正在一群粉丝的包围中，耐心的一个一个签着字，他变得不再沧桑，脸上的胡子刮得一干二净。
等到人群散去的时候，我对他说“你最后还是成功了，所以说相信自己就是对的。”
他点了点头，“那天之后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天疯狂的写文字写小说，走到今天我都是蛮意外的。”
一本与众不同的一本书出现在桌子上，封面上的插画是那样熟悉。
林垚抚摸着封面，那是曾经那年没有正式出版的《影子》，封面还签着青涩的两个名字。
“好久不见”林垚看着眼前的女子。
“林垚，看到你能振作起来，我很开心。”杨颖的样子没有变，倒是更加抚媚了些。
“杨颖，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
“我要结婚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我今天特地来告诉你的，你一定要出席呀。”杨颖拿出一张红的刺眼的请柬，放到林垚的手中。
林垚未说完的话就那样的凝结在空气中，一点点的被风吹走到另一个时空。
我转过身，一步两步的远去，我不忍心看到林垚心破裂开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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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垚一直是五音不全的，没有改变过。
但是当林垚安静的坐在KTV的沙发上，安静沙哑的唱着《我会好好过》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眼泪却不自觉的掉落了下来。
林垚曾经说过，唱歌最重要的是感情，其他的不重要，我还曾一直不相信。
伤心的人唱伤感的情感，即使没有一个音符在正确的轨道上，那丰满的忧伤足够让人心情变得很感伤。
第二天早上，林垚的嗓子哑的说不出话。
“我可以陪你一起参加婚礼，如果你想抢婚的话我也会支持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垚的喉咙动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说。
有些笑容会让人绝望，有些沉默会让人心颤抖。
不说不代表不懂。沉默不代表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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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垚花费了很多资金定做了一套优雅的礼服。
那天，我和他一起出席了这场对他来说是黑色幽默的婚礼。
我们做的那张桌子上的标签是大学同学，林垚的眼睛一直的盯着杨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琐碎的细节。
“莫凉，你看她今天多美。”“莫凉你看，她的婚纱下边弄脏了一小块，要不要告诉她。”“她带着的白色项链看起来很有气质呢。”
“林垚，今天不是你结婚，不要关心这么多了吗？”我无情的打断了他。
牧师在台上宣读着誓言，杨颖和新郎很幸福的注视着对方，彼此的手紧紧握着从来没分开过。
林垚突然站了起来，跑向了台上，大声的对杨说“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林垚！你别胡闹了！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杨颖恼怒的说。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你知道吗！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不然我的遗憾会陪伴我一直走下去。”
杨颖狠狠地打了林垚一巴掌“你早干嘛了！晚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爱他，我是他新娘，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搅乱我们的婚礼。”
我看到杨颖的眼睛红红的。
新郎招了招手，几个警卫走了出来，挎着林垚往外走去。
林垚用尽全部的气力在挣脱，最后被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了一拳。
林垚疼得哼了一声，不再挣扎，被架着离开了婚礼现场。
杨颖在台上听着林垚在离开时候挣扎的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终于捂着嘴哭了出来。
“我是林垚，是三班的学生，我喜欢一个人，我只喜欢她一个。今天，她就在台下。如果，她愿意答应的话，我希望她可以点点头。”
杨颖好像看到了那年林垚在宿舍楼下告白的场景，月光刚好，皎洁如一丝笑容。
我跑了出去，扶着林垚，隔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窗，看着他们交换了戒指。
林垚笑了，鼓了鼓掌。
“你知道吗？杨颖对我说过，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离开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听不见了，她也会做我的双耳，代替我听一切动听的声音。”
那天，林垚的左耳因为伤心过度，彻底的失去了听力，上帝关上了他的一扇窗。
林垚在他后来的小说扉页中写着：
“有一个女人，她教会了我怎么面对这个世界。现在，我的左耳虽然在沉睡，但是我的右耳在聆听，听他们对我说，她过的有多么好，她的笑，是我一直的引以为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