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外

外外（一）

外外就是外婆，北方人称为姥姥。

我从有意识起，第一声喊的应该是“外外”。

那时候还是在广西，我和外外住在那个矮平房里面，我还记得每天都很开心，没有什么烦恼。

在广西，那天和小伙伴出去玩，因为我最小，所以大家都欺负我，什么骑大马啊，钻垮啊，钻校门啊，都让我来。

那时候爸妈都不在身边。

我很委屈，回到家也不敢告诉外外，但外外还是察觉到了，二话不说，拎着我就去了公园——那个有秋千的地方那些欺负我的人还在那荡秋千

外外开口就骂，吓得他们话都不敢说，逃窜。

我虽然是躲在外婆身后，但心里面存了一块的很久的结算是解开了。从那以后，那群人再没找过我麻烦。

后来回了湖南。那天也是中秋，我 但没有吃月饼。我故意指着月亮问外外，怎么那么圆——外外果然把我拦下，对我说不要指月亮，说是会割耳朵——这剧情简直和《学生满分作文一样》。我看着外婆的耳朵，我心想长大之后一定要给外婆买个大耳环——最大最大的那种，比外婆带我的时候丢的那个大十倍的那种。

于是我大一兼职的时候，攒了钱，买了我认为最大的耳环给了外外。另外还有一个保温杯。

外外你用啊，你为什么不用？到头来你hm还不是带不走？

暑假回去的时候，外外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她很费劲，很费劲的认出我

“耀耀，回来了啊？”

我一个劲的点头

“毕业了吧？”

我一个劲的点头。

开始的前几天，外外明天早上都会问这几个相同的问题，而最后外外再也没有了反应，眼睛也好像蒙上了一层纱一样 特别浑浊，任凭我们怎么叫，她也不应。

妈妈说，外婆最后的时候除了跟我讲了几句话，对其他人什么话也没说。

我看着外外用力吸了几口气后，胸口再也没有起伏。

我着车跟在外外灵车后面——我好像也随外婆去了一样，什么话都讲不出来。我连旁边的车都不看，一直盯着外外，好像做梦一样，我好想能醒过来啊！

但是苍白的骨灰，安详的照片，漆黑的雨伞和安静的墓园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外外了。我想哭但我却哭不出声，我想宣泄我好像也没有办法去宣泄。

外婆没有了，家也没有了。

再也不能陪外外去散步，再也不能在吃饭的时候夹菜给外外，再也听不见外外向我抱怨。太突然了。外外你说过还有给我带儿子呢，外外我连地狱公寓的工资给你买什么我都想好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