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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暴风雨

2022-09-23  本文已影响0人  苦木木木春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四联弹|守护」主题征文「悬疑推理」组。

图源网络,侵删

“二十六日晚九点,南城守常区派出所公安民警于江北路九号废弃仓库外围发现一具男尸,身份不详,死因不明,目前,南城刑侦支队已迅速展开调查,请广大市民……”

“刘队,这次来得快啊!”民警王千穿着雨衣打着个手电筒,声音里带着些哑。

“上新闻了,市局很重视这案子,你说说,你们守常区这都第几起了,还没完没了了。”

刘队打着手电筒蹲在地上,雨水从脸颊滑下去,遮挡着视线。

“没办法,你看看这片,太偏,方圆十里我就不说民风了,什么事儿都能发生,天天巡逻,也没什么用,上面两个案子没破,胆儿都大着呢!”

刘队抬起头,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地上的血水,荒草丛生。

“所以这个案子必须破,没有第二个选项。”

“刘队,你看这个。”一个拿着物证袋的刑警从草堆里走来。

刘队接过物证袋。

“这是什么?”王千凑近了看,“这……是线头吧!”

“线头?”刑警指了指旁边的仓库,“刘队,东西是在仓库门上发现的,保存完好。”

王千顺着方向望去:“我怎么感觉是像故意留下的,这是在挑战你啊!老刘。”

“一个聪明的罪犯,案发现场出现的任何物证都有它存在的特殊意义。”

刘队将物证袋重新递给刑警。

“再搜半小时,搜不出来就撤。”他再次抬起头,金色的闪电依旧不断,照亮了半边天,“今夜这雨停不了了,真是凑热闹,法医室那边确定身份后,连夜查,明天早上必须知道死者的社会关系,这个案子不能拖太久,得尽快破了,才能有社会效应。”

刑警收好物证:“明白刘队。”

王千:“雨停之后,怕是什么都留不下了吧!”

刘队戳了下王千的肩头:“这不还有你嘛!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

“我发现的时候雨比现在还大呢你怎么不说,”王千摇摇头,“难哦!也不知道是凶手特意掐算的天气,还是这老天爷故意找茬。”

刑警忽然道:“咱们市的天气预报不是一直不准吗?”

王千叹气:“说不定凶手是个搞气象学的。”

“行了,”刘队打断这段对话,“这个线头收好,连夜鉴定,明天重新让人勘察现场,雨一停,妖魔鬼怪也就该现形了。”

刑警:“那要是明天停不了呢?”

“……”

“……”

“老杨,你这门得修修了啊!”刘队从法医室的门里进去,差点摔成个四面朝天。

里面还有个年轻的女法医正整理着资料:“刘队。”

“小江,你要是受不了这人,就回去歇着,这张脸就没拉起来过。”

小江笑了笑:“刘队,我这脸不是拉起来着么。”

“……”刘队转头,“你听听。”

“不是我门的问题,是你四肢的问题,”老杨取下眼睛,揉了下眼睛,从显微镜台上离开,又从桌面上翻出一张a4纸。

刘队接过那张纸,半秒后皱起了眉头:“氰化物中毒,轻微伤四十九处,致命伤一处?”

“刘队,死者呼吸道内还有残存的氰化物,凶手所下的剂量应该是远超致死量的,身上的四十九处轻微伤时间并不一致,初步判断是水果刀所致,与胸口的致命伤是同一凶器。”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和老师的判断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有两个凶手,很巧合的是他们在同一时间动手;第二种就是一个凶手,泄愤或者是干扰警方视线,我们也确实无法判断导致死者最先死亡的原因。”

“老杨,”刘队放下手中的纸,“能确定死亡原因吗?”

“……”老杨沉默须臾,“需要时间,还有死者身上的四十九处致命伤,也需要时间来判断。”

刘队:“我明白了,我会为你争取时间的,先从他的社会关系入手,这也不像冲动杀人,随便在街上拉了一个,定是蓄谋已久啊!”

小江:“对了刘队,从死者的衣物可以判断,他家庭应该很普通,衣服全是杂牌,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但是很奇怪,他的头发上有乙醇的味道,很淡,应该是下雨所致,我认为是发胶。”

刘队摸了摸下巴:“乙醇,酒精?为什么不是酗酒?”

“他有胃溃疡,还没好,不可能饮酒,不过他确实有酗酒的习惯,至于发胶,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

刘队看了老杨一眼:“行,辛苦了,明天,不对,今天现场勘察你过去看看,老杨这腿,还是别乱动了。”

小江的面上出现肉眼可见的喜色:“谢谢刘队。”

“四点了,睡会儿吧!别把身体熬坏了,我去外面让他们换班,估计得熬好几天。”刘队又指向老杨,“还有你,黑眼圈快长到脑后去了,也不注意注意形象。”

老杨瞬间拉下了脸,小江低声笑了下。

“走了。”

“刘队,刘队。”

“刘队,醒醒。”

梦里一片黑暗,广阔无垠的天空中飘着细雨,连绵起伏的山脉看不到尽头。

刘队从梦中惊醒,一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大脸,噩梦变鬼片。

“周泽,下次叫我的时候离远点。”

周泽正是昨晚的刑警,此刻穿着便服整装待发,与刘队那沧桑的面庞不同,满是嫩嫩的胶原蛋白。

夜里看不清,刘队想着自己老得怎么这么快。

王千以借调的名义协助办案,一手撑着下巴,半张着嘴。

刘队环视了一下四周,醒来的刑警并不多,他看了眼手表,早上七点,睡了三个小时,脖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往后仰了仰。

“整理资料,半小时后开会,”刘队走出一大片睡眠区,“对了,把法医室的小江叫上,你一会儿亲自带着她去勘察。”

周泽一愣:“刘队,是杨科长新收的那个实习生吗?”

“不然呢?法医室有第二个姓江的!”

“队长,我亲自……带啊?”

刘队敲了下周泽的头:“怎么着你还不想带啊!吝啬死你。”

“不是我……”

“老杨年纪大了,脾气不好,腿脚更不利索,这种外勤以后就不要考虑他了,难得收了个好的,不得好好供着,实习完还要留人呢!要是她想走,这锅就你背。”

“哦。啊?”

“根据dna比对结果,可以确定死者是江北路一位普通出租车司机,这是他的照片,王连,男,四十二岁,酗酒打架,经常被派出所拘留。”

王千靠在椅子上,眼睛微眯着:“我想起来了,我们派出所常客,他那辆车旧得很,我印象很深,而且我怀疑他家暴,但她妻子似乎不太想承认。”

“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主要集中在他妻子,元淼宜,三十八岁,市场水果摊老板,外地人;女儿,王甜,二十二岁,名牌大学毕业。除此之外,死者没人其他复杂的社会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没有查到。”

刘队盯着屏幕上关于王连的照片,秃顶,肤色暗沉,脸上皱纹明显,啤酒肚,驼背。

“不是说他酗酒打架吗?他一个人打啊?”

“半夜烧烤摊,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脑子不清楚惹了旁边的人,虽说有点底子,但双拳难敌四手。”王千缓缓道,说完叹了一声气。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啊!”刘队继续看向旁边的照片。

妻子元淼宜容貌周正,却被岁月磨去了棱角,身体前倾,肩膀萎缩,嘴唇轻抿,眼角低垂。

女儿王甜笑容甜美,脊背挺拔,年轻,有活力。

王千:“很明显,谋杀,不是家里人,就是曾经起过冲突的,要么是被惹得狠了,要么就是性格极端。”

会议室里的十几位刑警都点了点头。

唯有小江悄咪咪举起一只手:“刘队。”

“怎么了?”

“元淼宜生下王甜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也就是说,她十五岁……就怀孕了。”

一辆黑色suv疾驰而过,停在警局门口。

“上车。”刘队放下车窗,露出自己的脸。

小江从楼梯上小跑而下,后面跟着周泽。两人迅速上车坐在了后座。

“刘队,今天在现场提取的证物我已经交给老师了,老师说他会尽快。”小江轻微喘着气,“刘队,你还买礼了?”

周泽头向前一伸,果然副驾驶上放着几个礼盒。

“王家村一百来号人,总有人知道当年的事,后备箱塞满了,挨个问,我有直觉,这里面有门道。”

“问。”

夜幕降临,可惜不见月光。

小江从一户人家走出:“刘队,天都黑了,我们还问吗?”

“问,”刘队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还有多少人?”

周泽拿起手机翻了下:“还有三十几个,刘队,会不会是咱想多了?”

“没人知道才奇怪,才二十几年,年轻一辈就算了,老人也知道得少,生了孩子不到一年就进城打工了,还带着孩子,按理,孩子应该交给老一辈抚养才对。”

小江呼了口气出来:“可惜了,元淼宜家在外地,王连父母早两年全得病走了。”

村里晚上还是有些冷。

突然,周泽手机屏幕一亮,他看了后道:“刘队,元淼宜老家二十年前就没了,她户口也有问题,但那时候查的不严,所以……”

小江沉了沉眼:“也就是说,元淼宜从二十年前开始,就没有娘家了,就她一个人。”

“算是吧!”

“所以……她是怎么和王连认识,然后又结婚的?按照当时的交通,她老家也算是挺远的。”

“你好,我们是南城刑侦支队的刑警。”

“进吧!”

刘队从门里进去,院子角落的高处挂着个灯泡,瓦数很低,根本看不清人。

“妈妈。”一个小女孩儿躲在女人身后,声音甜糯。

“小朋友,看这是什么,好吃的。”小江哄着小女孩儿。

女孩看了她妈妈一眼,得到了点头同意才从小江手里接过零食。

周泽在一旁做着笔录。

“你……认识王连吗?”

女人披着个外衣,头发全部扎在脑后:“认识,从我家过去两户就到了,三年前老两口撒手人寰,就没再回来过。”

“现在是这样,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城里一片荒郊出现了一具死尸,已经确定是王连,我们希望你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好事,死了好啊!”女人轻笑一声抬起头,“你们……想问什么?”

“他妻子,元淼宜,”刘队轻皱了一下眉头,“我们问了很多户,都不清楚他们两个二十几年是怎么认识,然后结婚的?”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松了一口气,才决定说:“这个,你们算是问对人了,除了我,没人知道,三表兄家的媳妇么,从人贩子那儿买的。”

周泽做笔录的手一停。

“不用觉得惊讶,我们村,应该在南城这一块是最穷的了吧!更别说二十多年前,每天醒来,鼻腔都是土,深山,没路,重男轻女,夭折了不少女孩儿,没人了,就买,肯定也不止那一家,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刘队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情况……现在还有吗?”

“没了,”女人摇摇头,“有路就有人,现在管得严,风险这么大,谁费这功夫,而且现在进城的人多,就村里这么几口人,老一辈活着的也没几个,有些话都说不了。”

“您继续说。”

“我也是偶然看见的,他家媳妇想跑,被抓了回去,打闹中听见的,我想想,那时候我也就十来岁吧!从来没敢给任何人说过,刚开始,闹得凶,后来生了孩子就好了,家里穷,两人就到城里打工,那个孩子也是死活要带,现在想,就这么一个依靠,不亲眼看着哪成。”

“刘队,今天这收获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小江坐在副驾驶上如坐针毡。

周泽开着车:“队长,别想了,等大家都调查清楚,肯定能破案。”

“我不是在想这个,”刘队转头看向窗外,山路难走,“二十多年前,明目张胆呐!”

“刘队,那时候……您还没当上警察吧!”小江轻轻靠了下去。

“十岁,上小学,我爸就是刑警,所以我也干了这个,”刘队话锋一转,“你呢?”

“我啊!”小江认真思考了一下,“小时候胆子大,长大了喜欢……走跟别人不一样的路,刚好我的分报法医学性价比最高,就上了,那时候还爱玩,不想工作,就继续读了研,再后来,就是听说老师是个特别厉害的老法医,就努力来做实习生了。”

“实习结束,有留下的打算吗?”

小江猛然转头:“刘队,我这算是提前入职吗?”

“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全勤虽然只有几百块,但也是钱。”

刘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皮笑肉不笑:“走吧!不过手机随时畅通。”

年轻人点头同意后从会议室离开。

王千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你今天来这么早?”刘队因为长时间疲劳眼睑有些下垂,伸手抹了把脸,揉了揉头发,尽量让自己清醒。

“说我?你不是让人家天没亮就过来。”王千打着哈欠,随意坐在椅子上。

“今天周一,他要上班。”

“差点忘了,是个勤奋人,少见,出了这种事还有心情继续工作。”

刘队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烟来:“来不?”

“来。”

两人从椅子上起来到阳台。

烟雾缭绕,遮挡住侧脸。

“今天跟他聊了聊王甜,说是等他研究生毕业两人就结婚,他家里条件也不好,估计想多赚点钱吧!”

刘队吐出一口烟。

“那还得两年啊!”王千说,“也是,现在工作难找,钱难赚,虽然没了那个吸血鬼,但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好起来的。”

“我听小江说,元淼宜从昨天开始有点儿不太正常啊!”刘队灭了烟,随手扔进阳台的烟灰缸。

王千拿过烟灰缸,没转头:“说说吧!你怀疑谁?”

刘队沉默了会:“不知道。”

“……”

“王连的死亡时间是二十六号晚上六点到八点,氰化物中毒发作后被人一刀捅在胸口,先是毒发身亡,再是大出血导致器官衰竭,老杨说,他身上的旧伤有大半个月了,根据伤口分析,在捅入胸口前,王连应该是处于中毒所致的状态,他和动手的人有短暂的争执,最后不敌才被捅到,事后又补了几刀。”

“泄愤。”

“三个人里,只有元淼宜没有在场证明,但王甜和郑庆玮的在场证明又有点太过完美,就像是刻意的。作案动机,整个事情的起因正好是二十天前,王甜带回了他的男朋友郑庆玮,见家长,谈论过程中,王甜向王连发火,王连意欲动手,被郑庆玮拦下,王连泄愤无果,当场给了元淼宜一巴掌,四人不欢而散。而在王连死前两天,他在一家洗发店洗了头,还抹了发胶,计划去嫖娼,根据元淼宜的供词,王连在这段时间很少回家,就算回来也是倒头就睡,甚至会实施家暴,在现场留下的线头,就是王连嫖娼地方的东西,可见凶手很清楚王连的行动,至于东西留下的目的,暂时不得而知。”

王千听得直皱眉头:“再来根。”

刘队直接将一整包烟递给了王千,自己两条胳膊撑在栏杆上:“元淼宜,十五岁被贩卖,忍辱负重,两年后无处可去,为了王甜,继续留在这儿,直到女儿毕业,因为情感问题和王连关系紧张。为了女儿的幸福,也为了她自己好过一点儿,选择杀人,她家有不少书,上进。”

王千一手抽着烟,一手拿着烟灰缸:“可怜人。”

“王甜,化学专业,师范生,从小在父亲的阴影下长大,要不是元淼宜对她的教育,还不知道会怎样。亲眼看着父亲打母亲,父亲嫖娼,父亲想害自己男朋友,冲动,计划性谋杀。”

“如果是她,氰化物就说的通了。”

“郑庆玮,孤儿,小时候遭受过校园暴力,土木工程专业,和王甜相恋三年,感情很真。看着女朋友非人一般的父亲,再想想自己婚姻受阻,报复性杀人。”

王千灭掉烟:“这根据你的总结,可能性还是平分啊!”

“三根了,别抽了,”刘队拿回自己那包烟,哐嘡一声将烟灰缸放回去,“三种情况,第一,凶手一个人,氰化物中毒和水果刀杀人,混淆视线,或者,确保万无一失,第二,凶手两人或三人,凑巧,两种杀人方式混到了一起。”

“还有呢!”

“还有一个,是小江提出的意见,合谋。”

王千疑惑地转头靠在栏杆上:“那你觉着呢?”

“我觉得小江说得有道理。”

“为什么?”

“因为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你有方向了吧?”

“她的推理是建在逻辑思维基础上的,以及从女性的角度去解读这场复杂的家庭关系。”

“周泽,问你件事呗!”小江一只手撑着下巴,往嘴里塞着零嘴。

周泽手握键盘,噼里啪啦一阵输入:“问,我一毕业就进警局了,一直跟着刘队。”

小江吃着零嘴的嘴一停:“你怎么知道我要问刘队?”

周泽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从来没停过:“你来咱们支队一个月,天天待法医室,除了这个案子和我跟刘队有接触,你还背着我们干啥了?”

“行行行,”小江继续吃着,“我就是特好奇,刘队对我们的休息怎么这么关心,天天来法医室催老师休息,我妈都没这么勤过。”

周泽手一顿。

“怎么了?”小江注意到周泽神色的变化。

周泽停下手,看了一眼身后的门,降低音调:“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警局以前有个疲劳致死的刑警……”

小江正咽着吃的,这一惊,直接噎住。

“你慢点,喝水。”周泽拧开桌面上的矿泉水瓶。

小江喝下去后才有所缓和。

“其实也没什么,过去挺久的,而且……也是因为他那段时间刚好身体上有些病,就熬出问题了,这事我们都不敢跟刘队提,他以前可严肃了,能熬好几个大夜,这事儿以后反倒成老妈子了,你可千万别提啊!”

小江又喝了一口水:“我知道。”

她盖上水瓶,看周泽继续操作着电脑。

“停。”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字眼。

周泽也看到了,瞬间停下,往前翻了下,几秒后脸色突变。

“元淼宜和郑庆玮……”

小江起身,急忙道:“我去通知刘队。”

“本台报道,今晚八时三十分左右,本市将出现强暴雨,请广大市民做好防范……”

小江刷着手机里的视频,转头看了眼窗外,沾上了朦胧灰色。

“还真有雨。”

她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起来,刚刚睡醒,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听见一声雷响,才清醒过来。

“这得是什么征兆啊!”

法医室的门半掩着,她熟练地推开门进去,老杨果然还在忙碌。

“醒了?”老杨听见动静,知道是小江进来,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小江坐在椅子上,将头发扎好,白色的大褂穿在身上:“老师,您都忙一下午了,要不歇歇吧!”

“等我弄完这个,”老杨抬起头,“案子快结束了吧!”

小江顿了下:“刘队说今晚把人审了,认了罪,就能结案。”

“那就好,他都多少天没好好休息了。”

“元女士,我能最后问您一遍,您在二十六号晚上六点到八点做了什么吗?”

周泽一边做着笔录一边问着话。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找不到凶手想让我认罪吗?”元淼宜低着头,没有任何情绪。

“您别误会,我想,这也是最后一次问您。”

刘队从桌子上拿起物证袋,放到元淼宜面前:“认识这个吗?”

元淼宜没抬头。

刘队回到座位上:“看看呗!说不定就想起什么了。”

元淼宜似是做了短暂的挣扎,然后才抬起头,是留在案发现场的线头。

“这是什么?我不认识,我没杀人。”

“您别急着否认,”刘队顿了顿,“对于您的过去我表示遗憾,但对于您的违法犯罪行为我也同样表示不能谅解。”

元淼宜这回彻底抬头,淡淡开口:“你们查到什么了?”

“我说了,您别急,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刘队用手指敲了下桌子,“您和您未来的女婿,郑庆玮,是巧合还是刻意而为?我们查到,您曾经资助过在福利院的郑庆玮,虽然金额很少。”

元淼宜笑了下:“我不知道你们查了多少,但如果你非要从我这里问个明白,我就只能告诉你,人是我杀的,你们抓我就是了。还有,我资助他的时候,他还小,我根本没认出来……我也是……这几天才想起来的。”

“既然如此,不如细说一下您是怎么杀人的?”

窗外雷声阵阵,街上空无一人,难得一见的暴雨挥洒在大地上,进行着一场洗刷。

“那天晚上六点,我尾随他到那个地方,看着他出来,便约他吃了个饭,我下了药,然后将人带到仓库,又用刀子捅了他很多刀,最后将尸体拖到外面,刚好,下雨了。”

“您说得这么简单,是怕自己说太多反而说错吗?”

元淼宜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您的这套说辞,对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可以说是错漏百出,不过也提供了线索和证据,我想法院判刑的时候我们可以将这一点说出来。”

周泽在元淼宜说完话后,就停止了记录。

元淼宜靠着椅子,仰着头:“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吗?”

刘队长长叹了口气:“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问您。我能再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元淼宜半睁着眼,对着灯光:“我希望她的人生没有污点,我希望她像我教育的那样,光明正大。”

“郑先生,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和元淼宜的关系。”

郑庆玮梳着清爽的发型,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和中年人的成熟同时在他身上体现。

“二十几天前第一次和甜甜回家,就认出来了,不过……她不认得我,当年也只是匆匆一面,我很感激她,遇上她女儿,应该就是缘分吧!那天那个男的打了她,我都没反应过来。”

刘队思考了下:“第二个问题,说一说,你们三个人是怎么合谋的?”

说完,又将那个装着线头的物证袋拿过去,看着郑庆玮神色突变,又努力地迅速去调整自己的状态。

“我有不在场证明。”

“已经失效了。”刘队见郑庆玮不说话,又继续道,“还有,根据对现场的勘察,从仓库到抛尸点,除了死者,至少有两个人通过,也就是说,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郑庆玮的眼神一改往常,通红,似狼,“是我,人是我杀的,我就是看不惯,下毒,又捅了他,被元淼宜发现了,她帮我将人拖了出去。”

刘队轻轻笑了声:“离谱。你以为把自己再搭进去,她就能安然无恙吗?你们都说在仓库捅了人,可那些血迹根本达不到胸口致命伤的出血量,那三十余处伤口,是你和元淼宜两个人动的手吧!煞费苦心,就为了一个人,替她开罪,你们这是在害她。”

郑庆为嗓子忍着,有些哑:“可是……她才二十二岁,她是受害者。”

“你和元淼宜也是无辜之人。”刘队沉默了下又道,“值吗?”

“我爱她,尽我所能。”

“你母亲还有你男朋友都认罪了。”

刘队满眼沧桑,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周泽偷偷看了王甜一眼,赏心悦目,是个很好的女孩,他做着自己的工作。

王甜笑了笑,她长得好,不媚不俗,清纯而不做作,很吸引人。

“认什么罪啊?是因为我那个该死的父亲吗?”

刘队一窒:“王甜,你自己承认和我说出来,那是两回事。”

王甜只保持着她最好的样子:“难道他不该死吗?”

“王甜,通过鲁米诺试剂,可以确定你卧室内有大片血迹,是胸口致命伤所致吧!你故意下了大量氰化物来干扰我们的思路,然后在他毒发时,因为冲突,顺手拿起水果刀捅了上去。事后,你准备将人装进行李箱抛尸,结果撞上了回家的元淼宜和郑庆玮,两人阻止了你的行为,将尸体带到废弃仓库,为了掩盖,又划出了三十多道伤口,最后将尸体抛了出去。不得不说,你选了一个绝佳的时间,下雨了,很多证据都没了,否则,这个案子应该会结得更快。”

王甜抿了抿嘴唇:“他们那天为什么要回来那么早啊!”

“心灵感应吧!”刘队见王甜抬头看着他,“你信吗?”

王甜笑着脸:“或许吧!”

“能告诉我,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你会怎么解决?”

王甜两条胳膊放在桌子上:“山上的狼狗不少,我想他应该会喜欢。”

“你很聪明。”

“谢谢,不过刘警官,”等刘队表示了疑惑,王甜才说,“我下了那么多药,只是因为恨,我知道用不了那么多量,可我就是觉得那一点儿不够,他那么对待我的妈妈,那么对待我的爱人,我从小就想着,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杀了他。”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的行为是错误的。”

“不重要,都结束了,和我预想的结局也差不多,今天的雨应该也很大吧!”

“结束了?”

“嗯。”刘队站在阳台上点燃一支烟,窗外的雨点飘进来,差点弄灭。

“不让我抽,自己倒整天没闲着。”王千打了个哈欠,他在这儿等了很久。

“就一根,最近是真熬不动了,得好好给他们放放假。”

王千笑了一声:“整个警局,最该放假的人是你。”

刘队灭了烟:“如果你不把视频拿出来,可能这个案子真的会没有结果,会按照元淼宜和郑庆玮的结局来。”

“虽然我不喜欢这个结局,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我信你。”

“我当时,就是想去看看,最好能找到王连家暴的证据,谁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当时,只有王甜一个人在家,我下意识在窗外拍了她和王连在卧室的照片,也是怕出事,接着元淼宜和郑庆玮回来了,我就走了,没想到,那是第一案发现场。”

刘队伸出手拍了了拍王千的肩:“我们都尽力了。”

“啧,悲伤的故事。”

“对了,那个扫黄点怎么样了?”

王千一转头,顺走了刘队手中的烟盒:“就你一天操心。”

刘队笑了笑,迅速抢了回来,看向窗外:“暴风雨,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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