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犯罪悬疑案:水煮肉片(下)
接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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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刑侦队办公室。
“现在，案情已经非常清楚，死者周妍，外来务工学习的单身女性，死亡前已经失踪多天，凶手极为残忍地杀人碎尸，第一抛尸地点在新月湖，第二地点在百货商场。
“根据现有的资料，第一报案人是新月湖公园的居民，第二报案人是商场的购物者。
“在第一现场，技校校长徐忠德出现过，第二现场人流太杂，完全没法锁定嫌疑人，而商场监控所拍到的一个可疑背影，却和徐忠德极为相似，死者恰好又在徐忠德的技校上学半年，而后又莫名退学。
“根据死者室友的说法，死者在技校退学的那段时间，夜里频繁打电话。高原，查到那个号码没有？”
高原应了声，拉出一长条的单子，答道：“能查的我都查过了，和死者联系的这些号码，都是死者的同学和上班同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个在退学前频繁联系的号码呢？”
“那是个不记名的黑号，追查不到，和徐忠德现有的对不上。”
“该死的。”张伟小声骂了句。
“张队，目前来看，徐忠德确实有重大嫌疑，但这种嫌疑也可以完全解释为巧合，周妍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在这个地方几乎没有要好的朋友，这会不会是一起陌生人的随机杀人事件？”方青问道。
大家一时陷入沉默。
“谨慎起见，我们再对第二包尸块进行DNA比对，然后，下发协查通报，排查近十天内的本市监控，看能否发现周妍失踪前最后去过哪里。李广，你有没有什么其他建议？”张伟转头看着李广。
“就目前来看，我对查看监控所抱希望不大，我总隐隐觉得，这个案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是之前你说的，尸块里面为什么是一根手指和一包肉？”方青问道。
“对，两次都是这样，不得不让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其他目的……”
“可是，这会有什么目的呢？”
两天后的早晨，某工地旁。
“他妈的，这次看来全丢出来了！”张伟目视前方的七八个黑色塑料袋，骂道。
老法医指挥着几个年轻人忙碌一番，上前说道：“张队说得没错，这些尸块目测是整个人，连骨头带肉一样都不少，而且，也都是被煮过的。”
“高原呢，让他马上提取现场证物，老吴你辛苦下，立刻申报DNA检测，并把整个尸体进行复原。”
高原应了一声，迅速投入工作。
“这个凶手第一和第二次抛尸是连续的，第三次切分全尸，为什么隔了两天？”李广自言自语道。
“第三次不是把全身都切分了吗？当然要费事一些啊。”方青答道。
“不对，如果第三次是全身切分，为什么凶手一开始不这么做？”张伟反问道。
“会不会是，凶手杀人后，当时没有时间，来不及分尸，直到两天后才有时间切分尸体？”
李广摇摇头，“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如果他第一次没有时间分尸，又为什么要抛出一小部分尸块呢？而且是煮过的？”
张伟和方青对视一眼，没有回答。
“对了，这次是谁发现报案的？”李广问。
“是一条狗把其中一根手指拖出来了，被一群来工地上班的人发现，刚才我都作过笔录了。”方青答道。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翻出来一看是条短信：“匿名举报，多年以来，精瑞技校的徐忠德身为老师，却禽兽不如，跟多个女生存在不正当关系，希望警方能彻底调查。”
众人的面色瞬间凝重。
“和女生有不正当关系……”张伟沉吟道，“周妍从技校莫名退学，夜里频繁打电话，这些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方青，你马上带两个人去精瑞技校，尽量多走访一些人，一定要查清楚徐忠德的情况，特别是他和周妍会不会有关系！”
方青转身离开，李广却看着远处，神情木然。
“老李，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说，不过，我建议查一下这个匿名举报的号码。”
“你怀疑虚假举报？恶意诽谤？”
“不，你不觉得这个举报来得有些突然吗？而且太过巧合了！”
“但是不管怎样，也要等方青那边查到结果再说。”
“这样，我打算再回到第一个现场，查看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暂时保密。”
黄昏，刑侦队办公室。
“现在，把各方面的情况都汇总一下。”
法医先说道：“两包小尸块，里面各有一根手指和几片肉，最后八个塑料袋里装有大量肉块，包括头颅、内脏和四肢，所有尸块被煮过，DNA检验结果表示，这些都属于周妍，死亡时间无法确定。”
痕迹科的仝山紧接着说道：“所有抛尸现场都是公共场所，没有提取到任何有效信息，除了监控拍到的徐忠德。
“我们推测，第一和第三起抛尸，凶手都是借助夜色掩护，自己偷偷扔过去的，第二起很可能是凶手混在商场的人群中，趁人不备扔下塑料袋子。”
张伟听完，看着方青。
“我已经查清楚，徐忠德确实和不少女生有染，周妍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这些技校的女生，自己作风也不是很好，加上徐忠德有钱，年纪还不算太大，因此，双方一开始往往一拍即合，后来即使出现矛盾分开，也没有被揭露出来。”
“果然是这样……”李广轻声说道。
“对，周妍退学、退学前的电话，应该可以联系起来了，不过还有最重要的，周妍失踪前去过哪里，查到了吗？”张伟有些急切地问。
高原忍不住咧嘴一笑，说道：“已经查到了，而且，光凭这一点，恐怕就可以直接指认凶手！”
“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高原却搬了把椅子，慢条斯理地坐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这才说道：“周妍在十一天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精瑞技校，校门口监控拍到她进去，却没有拍到出来。”
“这么说来，凶手还真是这个徐忠德？！”方青问。
“当然，监控没拍到她出来，也不能证明她完全没有离开过学校，比如，她可以坐在某人车上出来。”高原补充了一句。
“徐忠德有车，而且平时就停在技校里面！”方青补充道。
“高原，你带两个人，先把徐忠德拘押过来！”
一个小时后，徐忠德被带到刑侦队。
“你们要干什么？”徐忠德脸色有些发白，说话的底气也显然不足。
张伟直视对方的眼睛，说道：“徐忠德校长，请如实回答问题，有人反映你和学校的女生有不正当关系，其中就包括本案的死者周妍，对吗？”
徐忠德咬了咬嘴唇，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周妍中途退学，恐怕就是因为和你的关系出现了问题吧？”
徐忠德再次点头，答道：“没错，自从十多年前老婆孩子车祸去世后，我和，和几个女生关系都不错，特别是这个周妍，我们如胶似漆好了几个月后，她突然提出分手……”
“所以，那段时间你们经常联系吧，这是不是你的号码？”张伟把那个黑号写给徐忠德。
“是我的，求你，你们千万不要曝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们，只要别曝光……”徐忠德一脸凄惨地看着张伟。
“你要搞清楚，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你的生活作风问题！十一天前，周妍去找过你，对吗？”
“对，是来，来向我要一笔分手费的，真是讽刺，分手是她提的，却向我要钱，现在的女孩子，唉……”
“她为什么要提出分手？”
“这个没有说。”
“周妍那天去找你，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她，她在我那里，”徐忠德犹豫片刻，说道：“她在我那里住了很多天。”
“住了很多天，为什么？”
“因为我不答应给钱，她竟然赖着不走。”
“所以你就把她杀了？”张伟平静地问。
徐忠德“腾”地站了起来，“你们不要诬陷好人啊！我可没杀人，周妍在我那里呆了足足六天，后来大概看我实在不想给钱了，只好离开，当然，我本着一颗仁义之心，最后把她送到新月湖公园附近。”
“这他妈的还仁义……”高原轻声骂了句。
“新月湖公园附近，为什么是那里？”李广突然问。
“我不知道，是她要求的。”
张伟定了定神，继续问道：“昨天晚上，三天前的晚上，你都在哪里？”
“我就去了几个酒吧和，和宾馆，当然，没有开自己车，不然太显眼了，我都是坐地铁的。”
“这个倒是有监控记录，但是，这恐怕不能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因为还有很长时间段是监控没有拍到的，我们不能确定他在哪里。”方青在张伟耳旁说道。
“张队，有新情况。”高原接完一个电话，把张伟叫到隔壁。
“还记得新月湖公园的那个保安李华成吗？我一个手下顺带查过他的资料，结果发现他和死者周妍是老乡！
“你要我去查的那个匿名举报号码也有结果了，虽然同样是黑号，但这个号码和周妍有过联系，我们怀疑是李华成。”
“有这个情况？！马上把李华成带过来！”
半小时后。
“警官，你们不能因为我和周妍是老乡，就怀疑我杀人吧？”李华成问。
高原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得到的信息远比想象得多，我们还调查过，你和周妍不只是老乡关系，还是曾经的恋人，这点你不否认吧，而且，举报信息是你发的吧？”
“我承认，可这和周妍被杀有什么关系？我看到你们留下的报案线索号码，为我的老乡、曾经的恋人打抱不平，举报一个禽兽校长，难道不对吗？”
“拿好纸和笔，把这四天来的行踪都写清楚，尤其是新月湖公园抛尸的前一天！”
“我正常上下班，什么地方也没去。”李华成结果纸和笔，坦然说道。
“这个我们自然会去查，希望你如实写下，不要有所隐瞒。”
中午，临时拘留室外。
“大家忙一夜，实在辛苦了，核实过他们两人口供了吗？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收获，最多只能拘押他们24小时，之后不得不释放。
“凶手要真是他们其中一个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趁机逃跑了，所以，最好我们现在就能抓住他们的把柄。”张伟说道。
方青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拿起高原和自己手中的资料，在空中轻轻挥舞了两下，说道：“我们查过李华成和徐忠德的单位，也调取过周围的监控，也作了相应的走访。
“案发的这几天，他们两人表面上都在有规律地上班，夜里却有大段时间的行踪查不到，当然，这并不能成为直接的证据。
“不过，他们两人有一个行为引起了我们注意，徐忠德从案发当天开始，就没有给死者发过任何信息，恰恰相反的是，李华成在案发的那几天都给死者发信息，也打过很多电话。
“当然，在案发之前，他们和周妍都保持着联系，所以，从逻辑和心理上讲，这似乎能够证明一样事实。”
“那就错不了了！凶手就是你！”高原大喊一声，伸出一双铁手腕狠狠抓住徐忠德。
李广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高原的手臂，说道：“错了，凶手是另一个。”
“什么？怎么会是另一个？周妍被杀后，徐忠德正因为自己是凶手，知道人已经死了，就不再给对方发信息，而李华成不是凶手，他当然不知道周妍已死，依然和往常一样给对方发信息，这不是很有道理吗？”高原不解地问。
李广看了眼张伟，张伟犹豫几秒，分析道：“我好像明白了，这一定是凶手在演戏，李华成其实早就知道周妍死了，但他为了不让人起疑，继续给死者的手机号发信息打电话，这是个很简单的伪装啊，我们竟然都被骗了！”
方青眼珠子一转，惊呼一声，“不对，凶手是李华成，但是他一开始并没有杀死周妍，只是切了她的肉，砍了她的手指，对不对？”
李广点点头：“没错，只有这样，凶手的行为才能从逻辑上得到解释。
“第一第二次抛尸块，他为什么非要搭上一根手指呢，因为他就是想让我们以为，周妍从一开始就被杀了，其实，我估计周妍是最后一次抛尸之前才被杀的。”
“可是，李华成这么做，让我们相信周妍一开始就被杀，有什么实际意义吗？”高原问。
“有啊，他继续给死者发信息，而徐忠德没有，这里面就有了区别。
“根据这一点，再加上徐忠德两次出现在抛尸现场，我们就很容易认定徐忠德就是凶手。”李广解释道。
“那也不对啊，凶手完全可以一开始就杀了死者，根本没必要误导我们。”
“在凶手看来，他有这个必要，因为，他让死者多活两天，可以借机观察徐忠德会不会记住了死者的手机号并打电话来。
“如果真是那样，我推测，凶手一定会让死者亲口告诉徐忠德，让他不要再联系自己了。”
“等等，李华成怎么知道徐忠德从案发之后，就不会给死者发信息了？”方青也疑惑地问。
张伟从旁答道：“这个我也猜不出来，至于徐忠德出现在抛尸现场，第一次肯定是因为李华成掌握了他去酒吧的规律，专门挑他去酒吧的时间下手。
“第二次，我只能推测是：李华成穿了和徐忠德一样的衣服，并故意暴露在监控下，借以混淆视听，嫁祸于人。”
“对，对，几位警官真是神机妙算。”惊魂甫定的徐忠德哆嗦着说道。
“不和周妍联系，是她把我手机里她的联系方式删除了，她又从来没说过她的住处，我怎么联系她？这样看来，这都是凶手和周妍串通好来陷害我的！
“几位警官，要不是你们当场分析出凶手的阴谋，我这可真是百口莫辩、一身清名毁于一旦啊！”
所有人几乎同时把目光转向李华成。
李华成咬咬牙，说道：“你们说得没错，人是我杀的，我和周妍从小认识，后来恋爱了整整三年。
“我本想在家乡开个小店，和她一起经营，日子应该也不会差的，没想到她有一天突发奇想，要来大城市谋生，来了之后，她就被这里的一切所吸引，再也不想回去了。
“后来我也从家乡出来，一边找了份保安的工作，一边劝她回去。就在这时，我发现了她和那个校长的事。
“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也不强求，只愿她能回心转意，于是我叫她和校长分手，可是，她表面上虽然离开学校，却仍然和这个禽兽校长保持联系，甚至还说她长大了，找到了真爱，让我别妨碍她！
“他妈的谁看不出来，她不就是被校长的几个钱迷住了吗？所以，我就逼迫她去向校长要一大笔钱，并让她删除校长手机里自己的联系方式。
“最后，我约她在新月湖附近见面，她钱没要到，联系方式倒是删除了。
“本来我还打算原谅她，可她最后竟然还帮校长说话，劝我不要太执着。
“既然如此，我只好执行早就制定的计划了，把这个贱妇关押起来，先挖她肉，再切了她。
“前面扔出几块肉，一来可以混淆你们的视线，让你们以为她老早就死了，而徐忠德没有了她的联系方式，一时半刻恐怕是没法联系到她的。
“我知道自己体型和徐忠德差不多，就事先买件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在第二次抛尸的时候穿上，并故意低着头被监控拍到。
“至于徐忠德去酒吧，我作为这里的保安，早就注意很久了。”
“那么，你第三次抛尸，是故意不被拍到的？因为三次监控都轻易拍到凶手，这反而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张伟问。
“对。”李华成很干脆地回答。
“其实，你错怪周妍了，她当时来我这里，确实提过要钱，可你知道吗？她说要来的钱都给你，作为对你的补偿，她为了这个，可整整跟我闹了六天啊，可我手头确实没钱，给不了。
“至于偷偷打开我的手机，删除她自己的联系方式，我想是她刚好想一个人静静吧，这恐怕也是出于对你的关照。”徐忠德对李华成说道。
“砰”地一声，李华成的拳头落下，徐忠德鼻孔里鲜血长流。
“你他妈的自己是个禽兽，还有脸来教我？！只有你这种禽兽，才会和那贱妇勾搭！”李华成怒吼道。
午后，死囚监狱。
“唉，为什么非要杀人呢？”张伟和方青坐在铁栏杆外。
“碎尸的理由已经说了，至于杀人，我既然被抓住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是罪犯，你们是警察，解释有用吗？解释清楚了，就能得到原谅吗？”李华成茫然地看着左边的墙壁。
“也许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受……”方青说道。
李华成咬着牙说道：“我知道，古代女的犯了通奸罪，是要被凌迟处死的，所以，从她背叛我的那天起，我就想好了，要一刀刀割她的肉，再分包扔出，这样既可以转移你们的视线，也算是对她执行处罚，哈哈哈。”
方青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你犯了个错误，古代女的出轨，并不会被凌迟处死，而是有其他专门的刑法。”
“什么，还有其他的刑法，是不是浸猪笼？身上钉钉子？那好，下辈子别让我再碰见她，只要碰见，我全用上……”
李华成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黄昏，李广家里。
方青和张伟踩着地板上凌乱的物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案子没啥问题吧？”李广问。
“没问题，那个李华成认罪但不服罪，他甚至说，如果有来生的话，还会杀人，人心的魔鬼真可怕。”张伟说道。
李广没有回答。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认定是李华成的？”方青问。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凶手抛尸的手法有些奇怪，不合常理，这其中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徐忠德出现在两次案发现场，太过巧合了，一切过于巧合的东西，往往让人觉得不可信。
“而后来，我自己再次回到第一抛尸现场，走访了当地的居民，特别是早上练剑的老人，发现那个抛尸的地点，几乎是老人们练剑必站的地方，老人只要来练剑，就会第一眼发现，这让我不得不推定，凶手很有可能熟悉附近环境。
“后来你们查到李华成和周妍的关系，我对他就有足够的怀疑，到最后，李华成继续和死者联系，徐忠德却没有，这种太过明显的迹象，让我终于认定了凶手的身份。”
“没错，在当天下午，我们就从李华成的单人宿舍搜出了带血迹的刀，还有死者的部分肌肉组织。
“这些没有煮过的肌肉组织可以证明，死亡时间是在第三次抛尸之前，当然，李华成那件模仿徐忠德的衣服，也被我们从垃圾堆里找到了。”
“看来，一切都逃不过逻辑啊！”李广感叹一声。
“不，人心能逃过，人心中的魔鬼，好像从来都不受逻辑控制，李华成杀人碎尸固然是错，可徐忠德和周妍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学了几年的犯罪心理学，却从没有人能回答这些问题……”方青也感叹道。
“是啊，周妍到底对谁有真感情呢？她的死，难道真的是咎由自取？这已经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了……”张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看着窗外的斜阳，一脸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