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笔记(二):“笑”谈

2019-04-24  本文已影响0人  就是那只虫

我肯定是不善交际的。我相信真正的写作者大都不善言谈,见过不多几个我所敬仰的写作者,如是:在觥筹交错中,他们不愿背负看不起别人的罪名,又怕最终沦为被自己看不起的自己。诗人不同,喜欢偾张,无论是日常还是写诗——这大概也是我不能成为真诗人的一个因素吧。

毕飞宇在《推拿》里写道:盲人按摩师休息时平静如水的外表下,其实彩排着各式各样的精神游戏。比如玩时间——把一秒一秒的时间分解成一寸一寸的虚拟实体,像搭积木一样完成或直线或曲线的行进流;也可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到重来……静默时,我玩什么?爱抚如绸的生命质感,丈量三十多年来积累下的灵魂厚度,顺便捋捋思想的向度……这就会有一种尴尬出现:我得经常向一些不解其味的友人解释,为什么我明明很闲却说很忙。当然,对一部分人不用解释,笑笑就行,因为他无法懂;一部分人必须解释,因为尊重。

笑,是一种很神奇的物件。它可以等同憨傻、智慧、肤浅和深刻等个体形象,也可以定义为对他人的赞美、敷衍、肯定或拒绝等。小时候我爱笑,家族里的长辈们(除了父母)时有对我智商上的判断:傻孩子一个。因为我不像聪明孩子那样牙尖嘴利,偶尔搞个恶作剧,还能对族人热情大方。不过,那时的我就已经能充分体会并发挥出笑的多重意味,保持到如今没变。关于笑,写过一首分行叫《您误解了我的笑》如下:

去邮储银行注销一张无用卡
忘了密码,我笑问:你们能查否
回答:笑什么笑,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旅游。推销乳胶床垫的姑娘费尽口舌
我不想买,只好笑笑
她说:您什么意思?不喜欢可以不买
超市收银台。大妈插队,我只能笑笑
她付完款后顺便付我一个大白眼
领导在会议上泛泛地批评着。我笑了
但没出声。会后找到我谈话:
有什么意见可以向单位提出来
车被蹭了,对方忙着各种打电话
我给大黑脸递上一支烟外加一个笑:
没大碍,拜拜
——虽处南方,很多人却习惯了低温
酒桌上觥筹交错给大人物敬酒,笑容
把我强摁在座位无法动弹
听红光满面,四海之内皆兄弟者
我揉搓一团笑塞住耳朵
朋友圈里花天酒地,夜夜声色犬马
点完赞,屏幕倒映着我的笑
点滴愁、轻松愁,无边丝雨细如愁
一打听却是宝马雕车香满路
我只好施舍一个含笑的表情包
明知是骗还往残疾人纸盒里丢一块钱
我喜欢再倒贴一枚微笑
——我怀疑当初从娘胎出来时就是笑着跟世界打招呼
走路磕着石头,我会疼出一场笑料
老婆绷脸生气,我一直笑到她想哭泣
写一首诗被人夸,轻松一笑
人家读完撇嘴一笑,我也跟着傻笑
晋了级,笑;晋不了级,笑
爱了,笑笑;不爱了,笑笑
女儿考出好成绩,笑;考不好也笑
学生犯错我收起笑容骂,骂完就笑
朋友借钱,我笑着给他
向朋友借钱无果,我也笑着体谅他
聚聚散散,一笑而过。只是有时

喝醉了我会哭,哭完又接着笑

——到那天,我一定是笑着订下遗嘱:欢迎亲戚朋友们用笑来埋葬我的笑

不好意思,您也许误会了我的笑
只含善意,杂质都被筛到我胸腔里了
(所以每天清晨都会咳出一口浓痰)
惟独有一种情况我笑不出来——
受难者被一群人围观拍照并微笑时
我想,蒙娜丽莎也会停止微笑

很多次和朋友进行过关于教孩子学会打招呼的辩论。对方观点是:孩子见到长辈必须按辈分规矩热情地打招呼,不忌讳强迫执行。我的观点是:不必在乎形式,只要真懂得尊重,一个笑脸就能代表一切。我本人作为长辈时就极不喜欢那些生硬流利的问候,感觉缺点温度,不如一个自然的眼神或者微笑。

2019.4.11晚山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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