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413：南蛮西南夷列传（三）
南蛮西南夷列传（三）
巴
巴郡南郡蛮夷，本来有五个姓氏：巴氏、樊氏、瞫（音shěn，沈）氏、相氏，郑氏，他们都出自于武落县钟离山。这座山中有红黑两个洞穴，巴氏生活在红穴中，其他四姓生活在黑穴中。他们都没有君长，全都信奉鬼神，一起掷剑到石穴，约定能投中的，尊奉其为君长。巴氏的孩子务相独自投中，其余部众全都赞叹不止。另外，又让大家都乘坐土船，约定能够浮起不沉没的，应成为君长。其余姓氏的船只全都沉没，只有务相独自漂浮，于是大家再次拥立其为君长，务相就是廪君。廪君乘着土船，从夷水来到盐阳。盐水池中有神女，她对廪君说：“这里土地广大，盛产鱼盐，希望你留在这儿，咱们一起居住。”
廩君没有答应。盐神晚上来与廩君共宿，天亮立即化为飞虫，和其他飞虫一起飞舞，遮天蔽日，天地昏暗，前后十多天时间。廩君找准一个机会，射杀了神女，天空恢复晴朗。此后，廩君在夷城统治一方，其他四姓全都臣服于廩君。廩君死后，其魂魄化为白虎。巴人认为，老虎需要饮用人血，必须用活人来祭祀廩君。
秦惠王吞并巴中后，任命巴氏为蛮夷君长，世代娶秦王的公主为妻，君长的爵位相当于不更，有罪可用免除爵位代替。那里的君长每年向秦国交纳赋两千一十六钱，每三年缴纳义赋一千八百钱。每户百姓缴纳幏布八丈二尺，野鸡羽毛箭支三十支。汉朝建立后，南郡太守靳强奏请朝廷，按照秦朝规定继续缴纳贡赋。
47年，南郡潳山县蛮夷雷迁等人反叛，掳掠当地百姓，刘秀派遣武威将军刘尚率领一万名汉军前往征讨，把蛮夷族群七千多口迁徙到江夏郡境内安置，现在的沔中县的蛮夷就是这些人。
101年，巫山县蛮夷许圣等人，因郡府征缴税赋不公平心怀怨恨，聚集起来造反。第二年夏天，汉和帝派遣使者督促荆州所辖各郡，出兵一万人前往征讨。许圣等人凭借关隘险阻抵抗，战事长久不决。汉军又分出多路进攻，有的从巴郡，有的从鱼复，分头并进，蛮夷四散逃亡，汉军斩杀叛军首领，乘胜追击，大败许圣等人，许圣等人乞求归降。朝廷把投降的蛮夷全部迁徙到江夏郡安置。169年，江夏郡蛮夷叛乱，州郡把叛乱蛮夷征讨平定。180年，江夏郡蛮夷再次叛乱，他们和庐江郡贼寇黄穰勾结，部众有十多万人，攻陷四座县城，为害多年。庐江郡太守陆康把叛军平定，其余叛军或降或散。
板楯县也有蛮夷。传说在秦昭襄王时期，有一只白虎，经常跟随群虎在秦、蜀、巴、汉境内出没，伤害一千多人。秦昭王花重金招募国中能杀掉白虎的，赏赐食邑一万户，黄金一百镒。这时，有名巴郡阆中夷人，能制作白竹弓弩，他登上楼顶射杀白虎。秦昭王进行嘉奖，因为他是夷人，不想加封其爵位，就刻石碑订立盟约，免除夷人耕地不足一顷的不交纳租税，男子娶十个妻子不用交纳算赋，伤人的减轻处罚，杀人的可以花钱赎罪。盟约中说：“秦国人侵犯夷人，赔偿一双黄龙；夷人侵犯秦国人，赔偿一钟清酒。”夷人接受盟约。
刘邦被项羽封为汉王后，征调夷人还军讨伐三秦。秦地平定后，遣返他们返回巴中，免除其首领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不用交纳租赋，其余百姓每年交纳賨钱，每口人四十钱。世上号称巴中夷人为板楯蛮夷。阆中有渝水，那里人大多居住水的岸边，他们生性作战勇敢，开始作为汉军前锋，多次冲锋陷陈。其风俗喜欢歌舞，刘邦看了后说道：“这正是武王伐纣时所演唱的歌舞啊。”于是命令宫中乐人学习，就是所谓的《巴渝舞》。板楯蛮夷世代服从汉朝统治。
到光武中兴时期，郡守经常率领他们征伐。汉桓帝时期，板楯夷多次造反，太守、蜀郡人赵温用恩信降服。179年，巴郡板楯夷又起兵反叛，入侵劫掠三蜀和汉中各郡，汉灵帝派遣御史中丞萧瑗督导益州军兵征讨，连续几年都未能平定。汉灵帝想增派兵力，就询问益州上计吏，向他们征求征讨策略。
汉中上计程包回答说：“板楯夷共有七姓，他的先人射杀白虎，立功于先世，成为有义之人。那里的人作战勇猛，善于战斗。在永初年间，羌人侵入汉川，郡县都被其破坏，后来得到板楯夷人救援，羌人死伤殆尽，所以号称他们为‘神兵’。羌人对他们畏惧忌惮，传话给自己的部落，说千万不要向南前进。到建和二年（148年），羌人又大规模入侵，还是依赖板楯夷接连将其摧毁击败。前车骑将军冯绲南征武陵时，虽然率领的是丹阳精锐军兵，也依赖板楯夷成就其功。近来，益州郡县大乱，太守李颙也依靠板楯夷征讨平定。他们的忠诚功劳就是这样，本没有对朝廷的凶恶之心。当地的县长官吏乡亭随意增加赋税，徭役沉重，任意奴役他们，其程度超过了奴隶，有些人被迫嫁妻卖子，有的甚至自杀身亡。他们也向州郡陈述冤情，州牧和郡守置之不理。朝廷距离遥远，蛮夷的冤情无处申诉，又无法上达天庭，只好含怨忍辱捶胸顿足，呼天不应，呼地不灵。迫于赋税徭役沉重，还有酷刑摧残，迫不得已，板楯夷才聚集叛乱，这并非早有预谋，僭越尊号，图谋不轨。朝廷只要选择良吏，谨守职责，封为州牧、郡守，板楯蛮夷自然会服从治理，无须朝廷出兵征剿。”
汉灵帝采纳其建议，派遣太守曹谦宣诏赦免，板循夷立即全都降服。到了188年，巴郡黄巾军起义，板楯夷因此又起兵反叛，劫掠城池，汉灵帝派遣西园上军别部司马赵瑾征讨平定。
板楯夷
黄其军
作于2023年7月29日（古历癸卯年六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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