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中医药的那些往事

        作为一个注册执业护士在中国工作过五年，旅居英国后又是十年，对中医药的认识比普通国人或许并不多多少。身边亦不乏原是学中医或中西医结合，实际工作一直执业西医的医务人员同事或朋友。中医虽然当初在国内的三年护士培训课程里也涵盖一二的对中医药和针灸概述一番，偶用银针小试牛刀过，终是西医为工作基准和执行原则。 自从实习开始，见到的西医外科也是干脆利索，内科天天发的口服药和各种注射液又无不毒副作用一堆，也仅能维持生命和相对健康。稍不注意剂量或途径，哪怕是罕见的副作用没及时观察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越来越感觉很多时候如履薄冰，也越来越在有些问题上斤斤计较，加上医务人员的公责（public liability)，哪怕就是朋友让我去协助做活动志愿者，也明确告知一旦我加入必须按照英国的相关活动安全规范要求做，否则只可参与不可涉及活动组织。为此也每每得罪不少人，总觉得我小题大做。殊不知一旦我涉及组织管理，任何一个可以避免的隐患上出问题，对别人来说可能仅是不再组织此类活动。于我则是一辈子的良心谴责外，还可能涉及执业资格质疑，严重时会被起诉甚至吊销执业资格证书。

        内科呆久了，难免抑郁，每日发出一大堆的药，也是一堆的副作用稍有差池就是毒药，更多时候是随着岁月变迁慢性病越来越重，终于到某一天所有的药都不再能控制症状。而预防做起来那么举步维艰，哪怕危险因素（risk）那么显而易见，不是被斥小题大做，就是被骂诅咒别人。从实习时就开始遇到带状疱疹和蛇咬伤的患者，他们的痛苦每每提醒我忆起儿时就涉及的一些中草药使用。第一次注意到中草药的威力是爷爷的带状疱疹。当时小小的我仰头看着平时乐呵呵爷爷因带状疱疹而痛苦，也忍不住陪着想哭却无助。母亲知道后去外公那里讨来一瓶药酒内服加外用，第一天疱疹不再蔓延，第二天开始减轻，第三天爷爷又恢复往日的慈颜，一周后皮肤完全恢复。那时总觉得那个玻璃瓶里装的是神丹妙药，后来知道那玩意儿还可以治毒蛇和蜈蚣咬伤之类，却不是所有的病都可以。慕名来找母亲治相关问题的自那之后也是常常发生，尤其半夜被敲门的经历在夏日更多。排毒措施有时候跟电影里演的也挺相似，看着母亲含着药酒给两岁的同村小妹妹吸毒，有点儿象看电影的感觉。而最基本的措施其实跟教课书里毒蛇咬伤处理则相差无几。再后来就是在酷暑中跟随母亲每年夏天寻找那蛇方子（草药）, 试种过一直未果。仅仅依赖野外收集收获很少，倒是从小养成识别植物区别的基本功，顺便也收集和种种艾草薄荷车前草之类常见草药。用的时候基本单用，偶尔配一些茅草根之类辅药。自从学医，反而不再依赖草药，因为资源有限加并无临床试验做基础。祖训不允许收钱，只可酌情收取治好后感谢的少量赠品。儿时为此倒是一直不缺零嘴。而父亲的工作，我们全家一直享受基本免费的公费医疗条件。皖中酷暑中满世界寻宝似的古法采草药也实在没多少人愿意继续。仅仅少量作为家人必备药物储存，偶尔用之。

        来英十余年，许是气候的关系，外加小女来英后一直压力不小。我也跟着得了居英流行病--湿疹，各种方法用尽，身上的湿疹是去了，头皮湿疹却一直反反复复，秋冬天尤其明显。而且英国的护士服深蓝色，头皮瘙痒一挠头雪花似的头皮屑乱飞，只要经历的人都懂那种痛。所以从2012年开始秋冬春常跑巴斯泡温泉，只为那是唯一有效缓解的方法。宁愿开车/坐车单程小时, 也去泡温泉，£37/次不算便宜，外加路费基本每次不低于£60。偶然的机缘巧合认识李医生，一直因孩子都跟中文学校有关而熟识陈博士一家来自张仲景故乡，李医生是他的老同学，自幼时耳濡目染后来成为当地名医。陈博士回国时带久病不愈家人去李医生那里诊治，立竿见影的效果让他叹服，也改变一直对中医的不信任。他儿子未回国，其从出生一直湿疹严重，西医各种办法用尽，却一直反反复复苦恼不已。李医生远程问诊后开的三天中药，两天后即肤色恢复差不多，第三天孩子觉得好了不愿喝药。因为亲见其效果，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特地要求试用外洗。结果洗三天后我洗上瘾了，那感觉跟泡过温泉似的畅快。跟着又要三天内服外洗，一晃眼那一周多时间我竟然8天上班82+多小时而不觉得太累。接下来又来了三天口服和一周外洗，结束时正好赶上人生第一个马拉松。大姨妈来访还在风雨中走完，之后两天连续12小时上班。我都已做好要起码小病一下的准备，因为近年一直一累就得病，不重却自己知道那份难受，一上12小时的班忙起来就感觉受不了。不得不坚持是因为英国护士短缺严重，想到病人得不到该有治疗，而于自己不上班也就没有收入。

        即使在按英国中草药规定的用药制肘颇多，李医生利用自己的宝贵休息时间一天免费看两个病人，目前为止在英国的远程诊治效果不错。药物全部使用单方提取的冲剂在英国有一定库存，按照李医生的处方领取单方小包装，自己回家冲服一日早晚两次。原来我还会偶尔煮个艾草或薄荷来个药浴，煮得满屋药“香”。女儿都意见颇多，更别说其他人。现在直接开水冲方便多了，还试着用小瓷杯煮矿泉水烧开后混合冲剂，感觉不错。感觉象早晚饭后半小时来杯茶，于是假装在喝茶。For sure! Chinese tea, herb 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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