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回南天

我爱广州，有很多理由。恨广州，只有一个理由，气候实在太糟糕。

广州尤其可恨的，是三四月的回南天。

来自地底的瘴气和来自天空的雾霾勾搭到一起，把空气搅成一锅糖稀，每走一步，身后能拖出丝丝缕缕的拔丝儿。空气原应是无色无味的，在广州，竟生生修炼出实体，混沌飘于天地，吐纳之间，酸爽之气迎面而来。

衣服晾了几天也不见干，一股腌坏了的酸菜味儿。临出门前，必须把窗户关上，不然湿气渗进来，墙都要流泪。晚上睡觉，棉被也是潮嗒嗒的，像披了一层苔藓。不敢久睡，怕头发里长出蘑菇来。

原先我不太懂什么是空气湿度，到广州我懂了。周遭的空气是饱含水分的海绵，我们是活在湿气里的两条腿的鱼，吸进去的，一半是空气一半是水分。摸一摸耳边，鳃都长出来了。

我需要阳光，就想溺水的人需要空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