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树下

近些年来，气候越来越不太正常。按以往来讲，每年过了清明，天气就会转暖。今年则有些反常，清明过后, 才暖和了几天，又开始了冰冷的接力模式。冷冻一般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好似又回到几个月前的冬季，那些阴郁寒冷冬眠的日子。

终于，这两天阳光开始造访。霎时热力四射，直接进入夏天模式。但你说不准这夏天般的热力又能坚持多久，或许没过两天，天气瞬间又会变得冰凉，凉得人会瑟瑟发抖。

气候变化，似乎全球哪个角落都不能幸免，更不要说这个群山环绕的城市，天气本来就多变。现在看来，这里一年只有夏季和冬季，而春天和秋天，像跟你捉迷藏的孩子一样，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山。远山有些黯淡，现不出春天的绿色。空气也有点儿闷，闻不到任何气息。曾经的和煦春天和桂花飘香的秋天，只留在了年少时分故园的记忆里。

在一篇回忆文章中，我曾经这样描述过我的中学：

“我的中学依山而建，整个学校的格局很有意思，如层层阶梯般向上走。走到学校脚下，先得爬上几十层阶梯，才能进学校的大门。阶梯用古老的青石砌成，两边开阔，没有栏杆。踏的年月久了，有的地方磨光了，有些微发亮的感觉。进入学校大门，视线立即开阔起来，眼前是一个宽广的操场，中间划有运动跑道，穿过操场，又有一段台阶，台阶数比前一段少一些，上了台阶，几栋首尾并不相连的教学楼，按东南西北的方位，围成一个院子，中央有几级台阶，踏上去，看见一小块空地，用古老的青石砌成。空地中矗立着一株年代久远的苍老的桂花树，枝干遒劲，向空中伸展、散布着枝叶，秋高气爽的时节，树枝上布满了密密的、细碎的桂花，一阵风儿吹过，褐黄细小的桂花飘了一地，洒在手捧书本、站在桂花树底下苦读的莘莘学子头上，香气馥郁，更加振奋了树下孩子读书的劲头。”

更有意思的是，在桂花树下这一小块空地中，还有几级台阶，往上延伸。上了这几级台阶，有一条笔直的小道，向前走几步，前方正中央，就坐落着学校的办公楼，学校的领导们都在那儿办公。办公楼前这条小道的两旁，各有一片小树林。这小树林中，有几张石块和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这些乒乓球台，在桂花树的芬芳中，给我带来许多年少时别样的快乐。

那时我刚刚进入中学。我的班级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子弟班”。学校校长的女儿、教导主任的儿子、班主任的儿子、任课老师的孩子，还有好几个学校老师的孩子都在我们班，甚至连班长都是学校教师的子弟，真是一个欢乐的大“Party”。除了他们之外，好多别的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上课时常常像开了锅，整顿秩序的效果就靠各位老师各显神通了。最可怜的是语文老师，拿这些孩子是束手无策。

校长比较温和，而教导主任是只“老虎”，全校都怕，但他俩都不教我们班。只有严厉的班主任，才能让大家变得乖一点儿。

每天下午，上完课后，每个班级都要排值日，安排一个组的同学打扫教室。平时的我看上去也是一个“乖”孩子，安排的都会去做。但有一次，排到我们的值日，我却缺席了。

原来，那天的我，和几个同学一道，跑到小树林里打乒乓球去了，做值日这事儿，被忘到爪哇国去了。

乒乓球正打得不亦乐乎，有同学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我：“班主任去查值日了！”“啊？”我顿时慌了神。

同学又说道：“班主任还说你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完了! ” 我那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也不敢回教室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玩下去，心想回头就等着惩罚了。后来，我也记不得被惩罚了没有，好像也没有。虽说是侥幸蒙过，我却也不敢再逃值日了。

那一株桂花树，记载了我在树下读书的时光，也记载了我年少时的快乐与忧愁。多年以后，不知它的遒劲枝干，是否还在向空中伸展？ 那些细碎的黄花，是否还在从树上飘落下来，在空气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