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读聊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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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很怕黑，上茅房都要有人陪；现在依然怕黑，走夜路总躲着那些“人迹罕至”的区域。

小时候说怕黑，其实是怕鬼，所以要人陪。现在，世道清平，可也难保在某处“活见鬼”，所以夜行难免胆小谨慎。

小时候，常听长辈们说黑处有“鬼”，听故事的时候不怕，听完了走夜路猛地想起来就怕得要死，所以越想越害怕也就越胆小。

特别是旧版电视剧《聊斋》刚开播那会子，一个二十寸大小的黑白电视，信号时好时坏，冒着雪花儿看（我其实还是在堂哥家蹭看的，自家压根儿就没有），画面中一个人在黑夜里提着灯笼走着，鬼即将出来的音乐响起，我明明躲在被窝里，却还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总觉着电视里的那些个女鬼，会冷不丁地跳出来。不过，跳出来个聂小倩或婴宁的话，想必平静下来的感觉倒还不错。假如跳出来个画皮，那才是真的“活见鬼”了。

一个人走夜路怕得不行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尾随，最主要的是，这时候常常先想到“鬼”；没错，一定是“鬼”跟着自己。此时，猛然间六神无主，心里发毛，浑身发抖，脑昏耳鸣，眼前漆黑，而且不敢回头，只想猛冲。不料此时浑身生津，咒念救星，明明想放快脚步，两腿却不听话地发软，甚至感觉双腿只管往后面撤。正在盼着看到一豆灯光之时，猫头鹰冷不丁地叫一声，自己给吓得也叫一声：“我的妈呀！”

我奶奶就曾跟我讲故事，说独自夜行，猛然害怕起来，头皮发麻、后背发冷时，千万别朝两边或身后看——据说活人的肩上负着两盏无形灯，专门用来吓唬那些肉眼凡胎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鬼）——当你害怕得不行时，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不小心就把两个肩膀上的无形灯给吹灭了，这时候，小鬼儿就不再那么怕你，紧紧尾随着你，指定要你倒霉，把你迷迷糊糊领到悬崖边上，只要轻轻一吹，你就粉身碎骨了。

那时候听奶奶讲故事，鬼多是“害人精”。假若不幸你吓得不行、左顾右盼吹灭了肩头两盏“灯”，也不要因此把自己活活吓死，还有一招“救命”——你趁着还算清醒，使劲挠头，头发会发出火光来（后来才知那叫“摩擦起电”，不知道能不能吓住鬼），能把那些看不见又让你极度害怕的东西赶走，你可以趁着这个动作为自己壮胆，暂时忘记身后有鬼，赶紧走到有亮光的地方去。

假若阁下不幸是个秃子，而天生又胆小怕鬼还信鬼，那不好意思，我奶奶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过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我估计只能给吓死了事——人的命，天注定。但假如秃子不能被吓死，那指定是世外有道的宁信神不信鬼的高人。也或者，凡人秃子夜行中自己吓自己，可使劲拍打脑门儿，响亮的拍打声或许也能吓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前提是，光头阁下的脑袋要足够硬实。其实这是在迷信加科学的角度“自救”——假若真在夜行时遇到鬼的话——唯物主义的角度说，夜行怕鬼，多是因为心里有鬼。而且不巧的是，世间活人，差不多人人心里至少住着一个“鬼”。

说穿了，夜行害怕，不是鬼吓人，而是自己吓自己；有些人心里有鬼的时间长了，自己都能把自己吓得跳蹦子。比方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其实鬼也一样，不怕鬼吓你，就怕鬼黏上你。保不齐还有些鬼能让活人给吓得跳蹦子呢！

有人走夜路喜欢放声高歌，估计就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生怕有鬼黏上。现实中，我曾被活鬼黏上过。不知怎的，我换了多少电话号码，总有人能准确地对我定位，而且长时间打来电话，说他遇上了麻烦，要我打钱过去解救。我推诿过几次以后，那货还是跟我装神弄鬼，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发了火，总算把一个昔日的“熟鬼”给打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不算个聪明人，但也不至于总能给人骗到（一两次兴许还行，次数多了也就失灵了），反复几次都跟我耍一样的心眼，我心里都能生出“鬼”来了。

近读《聊斋》，版本太多，选了几个能读得下去的“全解”版本，越读越有意思，所以决定日更点“心得”。

欲知后事，下回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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