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我妈(一)
我妈是我爸的师妹,两人都是双方家庭的老大,都是贫苦出身,都有勤劳的习惯和好脾气。
爸爸高中毕业便招工进了厂,听说当时他们厂的姑娘眼睛都是看天的,可见当时厂子的效益确时不错。但是我们家生活仍然拮据,妈妈和爸爸结婚时妈妈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妈妈说我姑姑读师范应该穿好一点,家中除了爸妈,年迈的爷爷奶奶。还有三个爹爹一个姑姑都在上学(两个高中,一个中师,一个大学),爸妈坚持不分家。
全村和我们一样人多劳力少的人家不多,生产队分粮食我们家是遭嫌弃的对象。分少分坏自是不好辩说。妈妈便也招工进厂干零活,锅炉房的蒸汽、粉尘四散飘逸,连同化肥生产中刺鼻的氨气裹挟在一起,经常呛得人眼泪直流。记忆中妈妈的眼圈像画了眼线一样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有时睡了一夜眼睛还是红红的。爸爸作为钳工比妈妈工作环境稍好一些,然而无论冬夏他蓝色的工作服上总是一条条形状不规则又比较排列有序的汗渍,白色的条纹很是醒目。妈妈戏称洗一洗可以晒出半斤盐。
我们姐弟三个相继出生,家中多了热闹,同时更重了负担,开学学费就要七八百。妈妈上夜的次数更多了,我们上学回家经常吃剩饭或者下面条。妈妈总担心我们长身体营养不良,有时我们睡下了,她却抽空为我们做吃的,一个一个将我们摇醒就坐被窝里迷迷糊糊吃完饭,接着又睡,天明妈妈问:“昨晚的面片好吃不?”“什么面片,我又没吃。”妹妹弟弟也是一脸茫然。惹得站在一旁的负责烧火的爸爸打趣说:“面片喂狗娃儿吃了。”我们便一同傻笑。偶尔妈妈困了没来收碗,早上起床才幡然醒悟面片的确让“狗娃吃了”。这样的加餐并非天天都有,但一直持续到妹妹上大学。
我上师范那几年家中最是困难,每周离家时拿伙食费时总喜欢和妈妈要,爸爸在一边总不忘加一句:“多给一点。”其实我知道爸妈好几年都没怎么买衣服了,他们说有工作服挺好。爸爸的袜子破了也不扔,他说干活时穿,其实爸爸是兼着工人和农民的双重身份,厂子下班了,家里农活又开启,菜地也是井井有条,可惜我也参与其中却没能学到其中玄妙。农忙时节爸妈更辛苦,抢种抢收,有月亮的夜晚绝不放过,不禁想起“历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来,但是他们却从来不让我们耽误学习。空闲时我们也去干一些能干的活。
中师毕业后认为终于可以为父母分忧了,谁成想由于各种原因一年没有工资,还要向家中伸手。父亲从未让我们因钱为难过,但后来却发现当他自己做难时便在半夜里到后院抽烟,将愁绪化为一缕缕青烟萦绕不散。清晨我们起床时他便故作轻松地重复那句:“没问题,小事小事。”舅舅老说我和妹妺两人上学上掉了爸爸一座洋楼。妈妈却说知识装在肚谁也拿不去,我和妹妹也认为这一切是爸妈送我们最好的礼物,在我们村和我同龄的女孩上学的不多,而一家让两个女孩都上学的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