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那只身上只剩少许肉的丑兽大哭,交给了云游的僧人
《无尽的诅咒》
作者:十三。梦醒花落,思绪万千,恍然间,道那虚实幻境
我死了吗?
“小姐!殿下来了!”一个女婢将我从床上拉起,接着端水取衣。
我不露疑惑,四处打量。
“怪了,以往小姐听到太子来了便激动不已,今天怎的这么安静。”她调侃道。
我抬头看着她的背影。
忽的,她转过身,只是那双眼空洞,脸上是参差不齐的划痕,满是鲜血的衣裳滴答着红色液体。
我心惊滚下床。
她缓缓向我走来,抓住我的双臂。
“小姐,你伤着没?”她急切地询问。
错觉?
我看着她,嘴张了又张,最后只留下一句“没事”。
脑中渐渐得到些了我这个身体的情况,比如这个婢女叫冬竹。
她是个幸福的人,没有我那般充斥着利用与杀戮的人生。
从我踏入客堂时,便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自然瞥到了那高位上一身贵气的人。
他的眼神很温柔。
待我行礼起身,眼前却是一片红腥,这具身子的阿爹眼爬满了血丝,心口的长刀深深的插在了地里。
阿娘倒在地上,脖颈血色一片,指甲残缺不全的手紧紧抓着什么。
仆人死相万千,花草红色一片。
独独没有那贵人。
我控制不住地扑向躺在血泊的阿娘,嘶哑地哭泣。
忽然,身后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衣袖,是冬竹!
她空洞的眼看着我,撕扯着声音说:“小姐,逃......快逃.......”
我捂紧头大叫。
“别怕,是梦。”一双手轻轻抱住了我。
“小姐,醒醒!”我猛地一睁眼,床边的冬竹一脸着急。
我在她的怀里颤抖。
她拍了拍我的背:“好了,小姐,别怕。”
“小姐,快点梳洗吧。”
我弱弱地问了一句:“为何?是爹爹来客了吧。”
冬竹轻笑一声,凑近我的耳边,小声地说:“对呀,是殿下哦。”
我是重生,还是在做梦?不,我被那人的手下一箭穿心。
我已经死了啊。
好像还有什么。
而那人怕是早已得到他渴望至极的族长之位。
我略带颤抖地迈向客堂,盯着谈笑的阿爹阿娘,还有高位上正品茶的太子殿下。
“这丫头一听到殿下,就着急来了。”阿爹将我拉到身边。
突然,我手脚不听使唤地扑向那太子殿下。
“咳咳,千千。”阿爹假怒道。
那人没有推开我,只是轻轻地抵住我靠近的身体。
所有人都在笑我,以为我是见到心爱之人的不合规矩。
没有人知道,这具身体是想掐死他。
我握了握拳头,极快地跑到阿娘身边。
恍惚中瞥了一眼阿娘的手指,是残缺的。
这具身体的记忆......
太子笑道:“梦太傅客气,本宫与千兮两情相悦,也有婚约,不碍事。”
阿爹请求太子带我看看市街。
这具身体的父母是真的疼爱她。知她所爱,助她想得。
马车上,我们一言不发,他替我端来糕点,说道:“刚才还像只老虎,怎的现在成了只小兔子。”
我直直地盯着他,像恶鬼爬出来索命一般。
“怎么了?”太子笑着问道。
我回过神来,懵懂地摇了摇头。
他也没有再问我,只叫我吃糕点。
这糕点着实美味,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野外,正当我研究风筝如何起飞时,他的心腹向他说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我。
“交给穆青吧。”
听此,我的嘴角扬了扬。
是你在贪念他吗?
他走到我的身边,抓着我的手,慢慢教我。
“这风筝讲究一放一紧,莫要强求。”
我低下了眸。一放一松,驭人之道啊。
我看着他的侧颜发呆。他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天快黑了,他将我送回了家。
夜晚来临,我却不敢闭眼。
冬竹端来一盘糕点,拍了拍胸脯说保证能让我做美梦。
我捻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
绿豆味的。
“嘿嘿,是太子殿下命人送来的哟。”冬竹嬉笑道。
马车上,我吃的最多的便是绿豆味的糕点。
“糕点可还好吃?”一连几天,太子都来到太傅府拜访,动作熟练。
“殿下,如此频繁来,不怕被人穿小鞋吗?”我双手撑着脸,嘴里嚼着糕点。
十几天,够我完全掌握这具身体了。
太子极快地撇了一眼我鼓鼓的脸腮。
“我想来。”他满眼的深情让我心惊。
我宁愿面对的是那个温和却冷酷的太子。
呵,那太子与那人可真像。
临走时,他问我如何让我真正开心起来。我愣了一下,轻笑道:“佛说因果轮回,我想见识见识。”
他在余晖中离开了。
我慢慢蹲下,雨声掩盖了谁的哭声。
都是自欺欺人。
冬竹拿着伞从府里跑来,将我扶起,怒声问我是不是受了太子的委屈,作势冒雨追出去。
我紧紧抱住她,哭喊着:“冬竹,我腿疼。”
第二天,宫里传来噩耗。
夜宴上太子意图谋反,被禁军抓获,现关押天牢。
众人以为我正伤心欲绝,不料我正在看书,只是无神的眼暴露了我的心。
冬竹从那噩耗传来到现在蛙鸣阵阵都在我的房间打扫。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情绪。
回想几天前。
“冬竹,你可知冉遗。”不等回答。我便继续说了下去。
“传说,陵平泽有着长着鱼身,蛇的头,六只脚和马耳朵一样眼睛的兽。更传言,食其肉,可避梦厄。”
冬竹睁大了眼,叫道:“这.......不是怪物吗!”
我揉了揉她的头,笑而不语。也拒绝了糕点。
我紧闭着眼躺在床上,颤抖的双手互抓着。
你——隐藏了什么。
她欢喜地跑到客堂,冬竹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她。
可眼前只有冰冷的铁甲,阿爹死不瞑目的双眼,只余一口气却紧紧抓住那人裤脚的阿娘。
还有太子深深插进阿爹心口的那把刀。
他一如既往温和地唤她“千千”。
冬竹欲将她带走,却被一旁的属下一脚重重踹出,砸在了地上,吐血不止。
她最后的一根弦崩了,瘫倒在地上。
那人轻轻将她抱起。
“殿下,太傅府谋反之人均已处理,除了……”
“嗯?”
“已全部歼灭。”
那人抖擞着身体。原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想到被太子的心腹一剑封喉。
她被藏在了山庄,不吃不喝换来瘦如枯枝,目光呆滞的冬竹。
说这是对她自残的奖赏,还“好心”地送她给将士们安慰。
“去他妈的好心。”
她对他破口大骂,同时紧紧地护住冬竹。
那一刻,她想吞其血肉的不是太子吧。
见她乖巧了几分,太子,不,该是皇帝了。他“赐”她与冬竹出宫散心。
禁军故意将车停在破败的梦府前,她拉紧冬竹的手,深吸口气,对禁军说:“走。”
路上孩童都在传颂着那人。
她知道,他是个明君。
她也知道,她的阿爹确实做着谋反的准备!
可那也是她的阿爹。
车里香烟缭绕,摇摇晃晃地催人入眠。
她强撑着睡意。
“小姐,乖一点。”
她的四肢慢慢无力,只能无声地叫喊。
再一睁眼,看着熟悉的舒适环境,再感到下身的空荡荡。
“醒了。”太子温和的面具竟有了一丝怒色 。
她背过脸。
“你不怕冬竹……”
“呵,我腿都没了。”
他仿佛被噎住了。
“你不爱任何人,你只是想要抓住一个你心有好感的人偶罢了。”
“那你也别想逃,生生世世你也得在我身边。”
周围安静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看向我,无力绝望道:“这算是……无尽的诅咒吗。”
我握住她的手:“让我来代替你吧。”
那女孩虚弱地一笑,魂魄消失在天地之间。
回到现在。
放下杂书,我轻松走进了牢狱。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此时睡在老鼠堆里。
我拉起脏乱的他,轻声说:“你可愿娶我?”
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光又很快暗了下去。最终点了点头。
我一挥手,我们就身穿喜服,阿爹阿娘高兴地坐在上堂,冬竹满脸通红地招待来客。
“礼成!送入洞房!”
待他颤颤巍巍地揭开喜纱,我笑出了声。
“换成你原来的样子吧。”他明显惊了。猜想我是如何得知。
缩在一角,坚定地摇了摇头,断断续续说丑。
我叹了口气,说:“梦境撑不住了,我也该醒了。”
看着他像是被欺负的小媳妇儿样,我轻笑了一声。
“冉遗兽啊。”看着他呆滞的目光,再次叹了口气。
他知道吗,人,并不好做。
古典还落了一句,除梦厄,需其兽,入子梦,剜其肉,方可得。
割自己的肉,很疼吧。
“以后便叫你阿冉,可好?”我抬起他的下颚说道,“阿冉,她,自由了。”
也愿你以后莫要入戏太深。
……
“她的梦醒了。她跪爬在那人的面前,祈求他放过那只冉遗兽。她抱着那只身上只剩少许肉,奄奄一息的丑兽大哭,交给了云游的僧人。”
全身被黑布缠绕的男人,抱着一箭穿心的女孩讲到。
她着急着问到:“然后呢……那个她……可自由了?”
黑衣人突然停下,紧紧地抱住她。
“夫人。”突然,一个满手是血的男人走来,他温和地抱怨到,“族里总有些不听话的人。”
他看向黑衣人,轻蔑道:“你跟了她几世,不也无用。夫人,你也逃不掉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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