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
小城四面环山,如果愿意,随时都可以登临。我比较喜欢冬季登山,因为冬季的时候视野更加开阔,其余三季也各自有各自的好处,因此,四季可登山。
喜欢自由自在,因此也喜欢一个人在山间行走,那份孤独只属于自己。山中虫鸣鸟叫,没有人声嘈杂,内心宁静。登山可站立行走,亦可四肢攀爬;下山时,可慢慢向下曲折游走,亦可从陡峭的山崖上快速滑行,其乐无穷。
马莲花初夏清晨,行至山下,油菜花只有零星早开的几朵,此时才是蓄蕾期。山地野花争奇斗艳,山脚下的马莲花一簇簇盛开,发出幽幽的香味,花瓣上沾满了露珠,闻着马莲花的味道,想起小时候看到马莲花的情景了。都说小孩子是用味觉来感受世界的,我们也不例外。那时候对外界判定是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对于好不好看要求不是太高。马莲花盛开的时候,我们会拔出花瓣里面一根根嫩白的花蕊放进嘴里去吃,美其名曰“挂面”。现在想来每朵花里面最多只有三根“挂面”,供一群孩子食用,想来家乡漫川的马莲花,为我们的童年的快乐做出了很大贡献。
用手拨弄着马莲花,看见里面的花蕊完好无损,看来除了我们,现在已经无人知道马莲花里面还有“挂面”了。拍了几张马莲花,觉得她真漂亮,就像儿时开在家乡草滩里的一样美。此时,裤子被露水打湿了多处,要登山了,不然会着凉。
锦鸡儿登山第一个上升平台处突然发现一只动物的尸体,由于山上气候干燥,尸体并未恶臭,却很骇人。不知名的恐惧使我不由心跳加速,身体自然反应想吐。为了绕开那个不知何时死去的牲灵,选择直线攀爬。直线攀爬是比较危险的,因为山体构造不同,直线路线上没有附生物,岩层状况高低不等,很费体力。好在直线攀爬二十多米后可以从旁道进入主道路。
主道路旁盛开着粉红色的点地梅,山风吹过,梅朵闪烁,拍摄难度很大。抬头望去,满山遍野金灿灿的锦鸡儿像一只只黄金雀,在山风中翩翩起舞。更神奇的是满山金黄中点缀着紫色的野生鸢尾,这是一种花色非常丰富的花卉,花羽色如蓝孔雀,在山野中艳丽夺目。为了更快近距离观察野生鸢尾,再次选择直线攀爬,此次攀爬距离约有八十米,手脚并用,爬了一半时气喘吁吁,身上微微出汗。稍做调整,再次向山腰上的鸢尾发起来进攻。
经幡当我站在野生鸢尾花跟前时,特别想哭。因为整个植株不过两寸高,花色艳丽,花型饱满,然而花茎却是干草的颜色,感觉整个植株拼尽全力给养这朵美丽的花。此刻耳畔山风猎猎,不远处的经幡随风呼啸。常听人说山风翻阅经幡上的经文为人祈福,但是此刻更多的想法是经幡为人受过,不分昼夜站在山顶,迎接着来自大自然的审视、批判、鞭打以及撕裂,人们总是拈轻怕重漠不关心的对待经幡,风传送着呜咽的幡动声,震撼着我的心灵。高山上的花卉面朝黄土、脚站沙砾,却也灿烂如虹。
风吹冷了我的发,空中月色洁白,月亮像朵轻薄的云影,时隐时现,片刻休息后准备登顶。满山不过只有我一人,摘了口罩,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的站在山顶。山顶依旧令人沮丧,一如既往地平坦,曾经多么渴望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原想着攀爬是为了独享某个至高点,但是大自然总是如此慷慨。不过现在正是山花怒放之时,披针野决明盛开着,似在讲述童年的故事。飞蓬草上面开满了花黄绿脉络的花,质地如蜡像花,厚重饱满。金莲花、点地梅比比皆是。坐在干涸的山顶,与花为伴,思索着山顶上的花的宿命。
披针野决明记得小时候家乡大川里也有许多野花,狼毒花是我们的馒头花,编花环、做花球都少不了它,不过也有小孩子吃馒头花中毒事件,因此阿妈不许我出去疯。对于我来说,天生抗拒不了的就是花的诱惑,背着阿妈采了一大把披针野决明,精明的阿妈还是发现了,她说:“这是鬼花儿,开在死人的坟头上,小孩子不懂事摘了就会惹恼鬼,晚上睡觉鬼到你梦里去吓死你。”听了阿妈的话,我怕极了,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孔夫子为何许人。怕的睡觉时冒汗的程度。阿妈见这招管用,就对很多野花以“鬼花儿”命名。今日想来不觉好笑,天仙子是鬼花儿,野决明是鬼花儿,大蓟开花非常美,更是大鬼花儿。我幼年的花谱中有那么多鬼花儿,这说明我对这些高山花卉探索了将近半个世纪,却只能分出一二个科,人花儿科和鬼花儿科。
蒙古芯芭下山时,道路两旁开着鼓鼓囊囊的蒙古芯芭,低矮的匍匐在地面,可爱极了,我思谋着阿妈见了又会说是鬼花儿了。到达山底时,另辟新路,沿河出行,天仙子正盛。
天仙子爬山、拍照、架画板,我怎么那么忙呢?因为山间花繁风烈,人会变得清醒。山行乐而无穷,赋诗做结,期待下次再行。
山行
山行途中遇风景,花颜草貌解风情。
临老又思少年事,描青绘橙忙不停。
镜中双鬓霜雪生,顾盼半生已飘零。
朝来思谋春日景,日暮不觉近黄昏。
可叹半生人浮事,心明澄澈白发生。
翻书闲读总觉少,顾劝少年勤读书。
山行初夏无遮蔽,满脸皆是朱红色。
花在高处身姿矮,人心低处格调高。
图文/梅园遗珠